提到怜贵人,喜儿忍不住扑哧一笑,说:“您还真别说,怜贵人可比不得娘娘,敢给咱们陛下吃闭门羹。奴婢今早听她的丫鬟说,陛下进了凝香阁之后,怜贵人就一直冷着他。然后陛下为了哄怜贵人开心,吩咐徐公公特意赏赐了几块玉米饼。可没成想,怜贵人看都没看,直接说身子不适,连人带饼,都给请出来了。”
“您是没见到啊,当时陛下那个脸色有多难看。”
喜儿描述的绘声绘色,甚至还给温贵妃有样学样,特意加重了“赏赐玉米饼”这几个字,然后傲娇的把头一扬,可把温贵妃给逗的哈哈大笑。
喜儿撇撇嘴,嫌弃厌恶道:“切,几个玉米饼子而已,有什么可稀罕的啊。不让内务府给娘娘送吃食的是他,转头又巴巴地给别的女人送吃的也是他。”
“陛下哪里知道,其实娘娘和怜贵人,都厌极了他。我们每天关起门来,吃香的喝辣的,耳根子清净,岂不乐的逍遥?”
温贵妃宠溺笑着,又刮了一下喜儿的鼻头,说:“你啊,这嘴太快,出了这屋子,可不能到处乱说话,听到没?”
喜儿这才乖巧的点点头。
这几日有了灶神的恩赐,温贵妃所居住的倚月阁,这几天的生活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纵使殿外还是灰扑扑的,可关起门来,案几上泡着热茶,旁边精致的瓷盘里面,摆放着几袋小零食。再旁边的一个白玉大盘子里面,堆满了苹果和橙子。
倚月阁的小厨房里,现在也是粮食充足,米面粮油,调料蔬菜,都可以维持一周的用量。
温贵妃无比笃定,跟着灶神走,万事可以逢凶化吉。
可想到陛下的言行,温贵妃的目光还是渐渐冷了下来。
她知道,就算没有喜儿在跟前学舌,她也能想到,皇帝那副多疑自负,目中无人的嘴脸。
温贵妃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散着浓浓的恨意,她只恨自己是女儿身,若是能做个刺客,她很想一刀结果了皇帝。
可让温贵妃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也有一个人,想杀皇帝的心,一点也不比她少。
***
大理寺,诏狱。
郕王猛然间抬头,问道:“谢璟珩,难道真的是你杀了良妃?”
谢璟珩从黑暗的涌到慢慢走近,一丝月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森。他冷声问道:“怎么,难道良妃,不是殿下引去郕王府的吗?”
郕王手中把玩着私章,动作一顿,没想到谢璟珩这么快就猜到了。
他爽朗一笑,说:“不愧是忠勇侯之子,有勇有谋。不错,良妃是我引过去的。我深知良妃在当年的所作所为,手中也有足够的证据,一是让你报仇,二是试一试你,是否有能力与我合作。”
谢璟珩冷哼一声,抬头挑了挑眉毛,说道:“那现在,殿下觉得配得上与您合作?”
郕王从牢狱中站了起来,似乎是毫不在意谢璟珩的讽刺,只见他背着手,趁着月光,又将谢璟珩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当然可以,有了你的助力,本王想查清楚当年的事,易如反掌。”
“难道殿下仅仅是想查清楚当年的事?”
郕王一愣,说话的语调有些升高:“怎么,难道你还想杀了他?”
此言一出,谢璟珩却没有回答,默不作声。
郕王摇了摇头,他说:“虽然如今你有神明相助于你,可乌善手底下有十万大军,他可对陛下忠心耿耿,不是你随便给些吃食,就能收买的。此外,皇帝身边的徐公公,你瞧着他是个太监,可殊不知他手中的那些暗卫,随时都能杀了你我。”
“谢璟珩,本王提醒你,不该想的不要想,以免以卵击石。”
郕王深深地看了谢璟珩一眼。
眼前这个青年,看着放荡不羁,可身上透出来的这股韧劲儿,可跟他当年太像了。
就因为太像,郕王对谢璟珩,才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皇权与权谋,远远看着就好,不要轻易触碰。
否则,会像自己一样,万劫不复。
郕王闭上眼睛,他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之前的淮水,脑海中全是那些死去的兄弟。
“没关系,”谢璟珩冷冷地说,“那就一个一个杀过去,人总会杀完,到头来他孤家寡人一个,我就算逼着,也要逼着他下罪己诏,为谢家翻案。”
「人总会杀完。」
这几个字落在郕王的耳中,他几乎有些不可思议,再睁开眼时,他有些眼神复杂地看着谢璟珩,无奈道:“好吧,我既然同你合作,自然也会帮你。”
说着,郕王将手中的私章递给他,说:“我在漳州还有些军中旧部,若你我能出去,你可任意拆迁。”
漳州?
谢璟珩心中猛然掠过,当时田琦在大殿之上,痛心疾首说出的那些话。
“醒醒吧!漳州两年前就丢了!”
“大漓的兵马呢?”
......
既然如此,谢璟珩心中一动,等他想个办法从大理寺出去,要尽早去趟漳州。
什么水匪,贼寇,统统杀了!
而现在,面对皇帝,他不仅想杀,还要诛心。
一个计策涌上心来....
***
御书房内,皇帝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青玉瓷碟中,已经干裂的玉米饼。
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把它们丢了出去。
“放肆!”
“都放肆!”
门外的徐公公身子一颤,忙伸手招呼来了自己的徒弟,嘱咐了几句后,弓着腰,低着头,走了进去。
“陛下,您息怒啊。”
徐公公眼神掠过地上的饼子,有些心疼地捡起来,说:“陛下,怜贵人不吃,那是怜贵人不识好歹,您不必生气。这灾荒之年,您节省下这些粮食,已经实属不易,奴才这就收了,回头让厨房在热热,应该还能吃。”
谁都知道,徐公公这本来是好意,可此刻皇帝正在气头上,敏感的很,哪里听的了这样的话?
听到徐公公这么说,皇帝都快破防了,他嚷着骂道:“扔了,都给我扔了!”
“怎么,一个贵人不要的东西,你还给朕留着吃,当朕是狗吗?”
徐公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跪下来,忙不迭磕着头。
可皇帝似乎还未解气,不仅禁足了怜贵人,还决定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都不去贵妃的宫里。
哼,女人就不能惯着,要时不时敲打一番。这样一来,她们就记得,在这皇宫,到底谁才是王。
可对于灶神,皇帝不禁细想:“难道真有那么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