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太子妃洗漱完,正要上榻歇息之际,外面侍女突然来报,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妃心头一喜,忙让贴身嬷嬷为她扑上一层水粉,又在唇中点了些红色口脂,这才心满意足的前去迎接太子。
心底暗暗想着,今晚一定要将太子留下来!
看到太子走进殿门,太子妃满目柔情的快步上前,不料还未碰到太子衣角,就被太子的阴沉脸色吓得缩回了手。
太子直接越过她,向内殿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太子妃忐忑不安的呆站原地,刚涂过水粉的脸,显得异常苍白。
难不成太子已得知她拦下信之事?太子妃心虚的想着。
“爱妃,为何呆站在那儿?”太子不辨情绪的声音从内殿传来。
太子妃回了回神,忙掩去面上的心虚之色,匆匆进了内殿。
“殿下,时辰不早了,妾身侍候恁安歇吧!”
见太子面无表情的端坐在软榻上,太子妃挤出几分笑意,主动上前搭话。
“不急,本宫先送爱妃一份礼物。”太子嘴角上挑,似笑非笑的目光锁定在太子妃身上。
“什……什么礼物呀!”太子妃喉咙发紧,不知为何,太子的笑竟让她更加感到害怕!
“把手伸过来!”
听得太子吩咐,太子妃手掌微微颤着向前伸去。一把冰凉的细短骨头落在了她的掌心。
太子妃手掌一颤,差点将手中的东西翻落在地,强忍着毛骨悚然之感,抖着嘴唇问:“殿……殿下,这是什么?”
“哦,这是那名内侍的手指骨,爱妃应该知道本宫说的是谁。”太子语气平淡的说着,就像在同她谈论今晚的月色那般漫不经心。
太子妃尖叫一声,急忙甩落手掌上的碎骨,嘶声唤着贴身嬷嬷过来为她净手。
“滚出去!”
嬷嬷还未靠近,便被太子的一声怒喝,吓得面色惨白,踉跄着退出内殿。
“林芯斓,若你不是本宫的太子妃,今日这些手指骨就是你的。”太子嗓音冷厉,说出口的话不带一丝情感温度。
太子妃瘫坐在地,浑身颤抖,心底既恐惧又寒凉,眼泪也止不住顺着眼眶滑落。
为了一个还未进东宫的良娣,太子竟对她薄情至此,她这个太子妃当的,真像是一个笑话。
“把信拿出来!”太子冷冰冰的出声逼迫。
太子妃抹了把眼泪,起身走至妆台前,抖着手从妆匣中抽出一封信,又乖乖折回,把信交到太子手中。
见信封已被拆开,太子冷哼一声,将信取出,看罢后,又同信封上的字迹进行了比对。
“林芯斓,你记清楚了,本宫的东西,不要碰!若有下次……”太子说着,欺身上前,“你的太子妃之位就该让出来了。”
说罢,面色阴郁的拂袖而去。独留一道瘦弱的身影,呆立殿内……
回到书房,太子再次将信展开,蹙眉斟酌着,片刻后,唇角一勾,提笔书写起来。
次日一早,叶眠收到了东宫的回信。她忐忑不安的心,直到看完这封信,才彻底安定下来。
太子上钩了!叶眠嘴角漾出笑意,缓缓合上书信。
…………
七月初七,七夕节至!
自白天起,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就比以往更加热闹,无数少男少女面带羞涩,相伴于街边游玩。
待到暮色四合之际,正街上逐渐亮起一盏盏花灯,烛火璀璨夺目,照的整条街道亮如白昼。
武昭侯府的马车穿梭在正街人群中,艰难的前行着,车上女子时不时的撩开车帘,向外瞅上一眼,似是有些焦躁不安。
马车慢悠悠的行进着,直到正街最高的一座楼阁前,才稳稳停下。
车中女子身姿袅袅的下了马车,偷偷拨开帷帽一角,瞧了瞧门匾上“金麟楼”三个大字,这才迈步向着楼阁内走去。
金麟楼门前守着两名侍卫,见走近的女子从武昭侯府马车上下来,并且腰间还佩戴着太子殿下的青龙玉佩,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急忙垂下眼眸,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女子进到金麟楼内,目光四下一扫。
往日热闹非凡的地方,今日空空荡荡,只隐约能瞧见几道藏在暗处的侍卫身影。女子深吸口气,没再多停留,提步上了通向楼上的木阶。
直到登上三楼,女子脚步才停顿下来。从腰间摸出一个白瓷香膏瓶,用手指挖出一大团香膏抹在掌心,又把掌心攥紧,向着三楼正中的包厢走去。
包厢门前,守着太子贴身侍卫统领高郢。待女子走近后,高郢拱手行了一礼,接着推开房门,请女子进去。
女子从他身前经过,身上隐约飘出几分奇异幽香,高郢屏住呼吸,不敢冒犯,直到女子进门后,他将门关上,才长舒口气。
厢房内,太子坐在靠近正街的窗边,独自啜饮着美酒,面前桌面上还摆着一个空杯,显然是为来人准备的。
女子戴着帷帽,步态款款的走近,一股奇异的幽香,萦绕至太子鼻尖。
太子咧唇一笑,语气暧昧道:“没想道叶二小姐还有这般情趣,竟邀本太子共度七夕佳节。如此美意,本太子怎能辜负,故特意包下这座金麟楼,供叶二小姐赏灯游玩。”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女子站在离太子三步之遥的地方,声音轻柔的回道。
“快过来坐下,同本太子一同饮酒赏景。”太子大手一挥,招呼着她过去。
女子踌躇片刻,缓慢移步行至太子对面坐下,太子提起酒壶在空杯中斟满酒水。
一抬头,见对面女子还戴着帷帽,遂语气不悦道:“带着帷帽如何饮酒赏景,本太子又不是没见过你,快摘下吧。”
女子轻嗯一声,瞧着太子逐渐赤红的眸色,抖着手摘去了帷帽。
帷帽摘下后,女子一直低垂着头,不敢同太子对视,过了良久,才听太子嗓音暗哑的说:“叶二小姐今日,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