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外面站着浩浩荡荡的王爷仪杖队,仪仗队最前方,是一面面迎风招展的旗帜,黑色的旗面上绣着赤红色朱雀图案。
紧随旗帜之后的,是手持锣鼓乐器的一众侍官,此时正整装待发的静默着,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敲鼓奏乐,鸣锣开道。
再之后是手持长枪的兵士,身着铠甲,神情肃穆,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处于仪仗队正中的马车,如同一座奢华的小型宫殿,四周镶金嵌玉,顶上雕刻着玄鸟飞檐,车前由五匹骏马并驾齐驱,马儿弹踢嘶鸣着,气势昂扬勃发。
马车之后又是绵延数丈的仆妇和士兵,叶眠已经没有心思再仔细看下去了……
将心头的震惊压下,深吸口气后,侧身恭谨的开口“王爷给臣女派一辆马车就好,用不着这般隆重。”
宁王闻言眉梢微挑,神情间带着傲然。“本王第一次去侯府做客,自然是要隆重些。”
“走吧,上车!”不容拒绝的说完,迈步向着车驾行去。
叶眠站在原地犹豫几瞬,只好提起裙边,缓步跟上。
宁王出行用自己的王爷仪仗,合情合理,虽然行事高调了些,但这是王爷作出的决定,她自是不好多加置喙。
两人上了车驾坐稳后,一声铜锣声起,整支队伍徐徐动身向前行进。
陈烁和丁兆骑着马跟随在车驾旁,丁兆瞧着陈烁眼底乌青,一脸疲惫的模样,疑惑着问:“陈统领昨晚没睡觉吗?”
陈烁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这才无精打采的开口“别提了,看到这威风八面的仪仗队了吗?小爷连夜进城带过来的。”
“啊!”丁兆前后看了看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由的出声钦佩道:“不愧是陈统领!”
“哎!”陈烁幽幽叹了口气,半闭着眸子,骑在马上打盹,顺便不忘嘱咐丁兆,“帮我看着点马啊,别让马撞王爷车上了!”
马车中,宁王同叶眠相对静坐着,面前的矮桌上摆放着茶水点心,一旁的香笼中,燃着气味清雅的龙涎香。
叶眠伸手提起玉质茶壶,为两人杯中斟上温热茶水,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四溢的茶香萦绕鼻尖。
“多谢王爷护送臣女回府。”叶眠目光落在宁王身上,柔声开口。
“不必同本王这般客气。”
宁王将手中转着的佛珠放下,执起玉杯,轻嗅过杯中茶香,薄唇凑近杯沿,轻抿下一口茶水。
抬头眼神从叶眠脸庞上掠过,瞧出她眉眼之间暗含着几分憔悴。
“叶姑娘昨晚可是没休息好?”
本以为上了妆就能遮掩下面上的憔悴之色,没想到还是被宁王看了出来。叶眠手指撩过鬓角发丝,脸上流露出几分凄楚笑意。
“自从苏醒后就总是做噩梦,一次次的梦见坠崖,很难安睡。”
“怎不早些告知本王?”宁王蹙眉。
“此等小事,哪用得着扰搅王爷。”
做噩梦之事,只有素素知晓,尽管王爷对她关照有加,但依然是非亲非故之人,她怎好拿噩梦之事去扰烦王爷。
“过来!”宁王从矮桌前起身。
一声不容拒绝的命令,让叶眠也只好站起来跟上。
马车最里侧放着一张软榻,宁王在软榻边站定,回身望向叶眠。
“躺上去!”
“啊!”叶眠心头一惊,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宁王双眸依旧望着她,神情严肃又冷峻,不像是在同她说笑。
王爷应该只是想让我躺在榻上休息一会儿吧……叶眠心中这般想着,挪动步子走至榻边,曲膝坐下后,侧身缓缓躺在软榻上。
目光所及之处,是王爷玄黑色的衣摆,腰间垂挂着的朱雀纹玉佩,平坠在衣摆间。
她以为自己躺下后,王爷就会离开,却不料王爷衣摆微动,竟向着榻边走了过来。
王爷要做什么?叶眠惊慌的闭上眼睛,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心绪纠结成一团乱麻。
忽感有温热指尖搭在自己右手神门穴处,轻轻按压着。叶眠霎时了然,王爷这是要给她按穴助眠。
扑通乱跳的心逐渐静了下来,叶眠缓慢睁开双眸,只见宁王坐在榻边软凳上,神情专注地为她按压着穴位。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瞬间被触动,叶眠开口轻唤“王爷……”
宁王抬眸,漆黑深邃的瞳底,暗藏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温柔。
“闭上眼睛安睡一会儿,快到时本王再叫你。”
低沉温和的话语声传进叶眠耳中,叶眠心中泛起暖意,眼波柔软,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点头轻嗯一声,叶眠闭上了双眼,在马车的轻晃中,感受着手腕上那一抹热意,困倦不经意间袭来,昏昏沉沉的陷入睡梦中
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前行着,旗帜飘扬,铜锣开道,庄重而又威严。路边的平民百姓皆争相观望,好奇地低声谈论着。
皇家出行的仪杖可不常见,碰上一次可不得好好瞧清楚,多长几分见识!
望见头前旗帜上的朱雀纹饰,有略懂几分的百姓便开始侃侃而谈。
“这是宁王殿下的仪杖啊!”一位中年男子出声道。
“你怎知是宁王殿下?”身旁的人疑惑的瞧向他,见其穿着绫罗绸缎,一看就不似寻常百姓,对此人的话忍不住信了几分。
“吾家中叔父在礼部供职,曾向吾言过,当今太子仪杖,旗帜是青龙,齐王为白虎,宁王朱雀,安王玄武,吾记得清清楚楚。”
“兄台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等,小可受教了。”
路旁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正骑在马上打盹的陈烁,也被哄哄闹闹的声音吵醒了。
揉着惺忪的睡眼四下望去,看到如此多的百姓围在道路两侧,精神瞬间为之一震。
“这么多的百姓围着,你也不早些叫我。”陈烁嘟嘟囔囔的对丁兆抱怨着。
“不是看陈统领你睡的沉么?不忍心叫你。”丁兆凶神恶煞的脸上,难得生出几分和蔼之色。
“我谢谢你啊!”陈烁没好气的从丁兆手中扯回马缰,抬目远眺,已经能瞧见上京城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