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一把推开房门向里张望,见侯府那个小丫鬟捂着脸,怒视着顾眉,扬手就要打过去,却被顾眉一把攥住了胳膊。
顾眉自小舞刀弄棒,体力自是比一般的女子要强上不少,素素奋力挣扎了几次都未挣脱开,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顾眉,你放手!”陆鸣及时出声制止。
顾眉侧头瞧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甚甘愿的松开手。
“看在陆鸣你的面子上,今日我就不同这奴婢计较了。”顾眉傲然的说罢,将手中提着的药包扔在床榻上,高仰着头就要离开。
素素咬着嘴唇忍住眼泪,不甘心的盯着顾眉离去的背影。小姐眼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她不想扰了小姐的清静,只能暂且忍下。
这边顾眉刚走出房门,抬眼便望见一身龙纹玄衣的宁王,静站在石阶下,目光冷淡的笼罩在她身上。
顾眉双颊飞红,心中有些慌乱,低下头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上前行礼“给宁王请安!”
宁王并未出声理会,好似不曾听见一般,双眸微眯,墨色深瞳紧盯在侍卫陆鸣身上,眼底幽幽泛起刺骨的冷意。
陆鸣打了个寒颤,忙扔下刀跪在地上,额头死死贴紧地面,冷汗流了满背。
“陆鸣,今日派你出去跟着侯府的马车,你未保护好人,现在连个门都守不住,要你何用?”宁王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温度,充斥着令人心颤的威慑力。
依旧端礼半蹲着的顾眉,闻言双腿微微发抖,膝盖酸软,忍不住快要瘫倒在地。
陆鸣用力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他像未感觉到痛般,大声告罪道:“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陈烁站在宁王身后,神情复杂的瞧着陆鸣,也不好开口为他求情,今日之事确实是陆鸣办事不力,惹王爷动气了。
王爷一向很少责罚下属,一旦责罚必是重罚!陆鸣心中清楚,他这一次是逃不过了。
素素见救她回来的白面侍卫,在门口磕头磕的鲜血淋漓,心下大惊,忙走近门口,这才瞧见外面还站了许多人,其中两人竟是她和小姐在清心寺见过的。
“公子,你怎么在这儿?”素素面上带着喜色询问道。在陌生的地方遇见曾经见过的人,令她瞬间安心了许多,心中忍不住欢喜起来。
宁王未说话,目光落在素素脸颊旁那清晰的五指手印上。
陈烁站出来摸摸鼻子回道:“这个庄子就是我家公子的。”
“是你家公子派人救了我和小姐吗?”素素更加欣喜了,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陈烁。
“正是。”陈烁点点头。
“你脸上谁打的?”宁王薄唇微动,声音冷淡辨不出情绪,却让周遭的气氛更加凝滞了几分。
素素愣了愣,没料到这个冷冰冰的公子会突然开口问她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中霎那间浸满了委屈,伸手指向已经浑身发抖的顾眉道:“是她!”
宁王斜睨了一眼顾眉,一旁的顾管事瞧着王爷的阴沉的脸色,早已冷汗直流。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儿真的惹出了祸事。
“王爷,是老奴管束不力,请王爷责罚老奴!”顾管事跪地告罪,心中把可能受到的惩罚想了个遍,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顾眉见父亲卑躬屈膝的跪在地上,心中既心疼又愤怒,不管不顾的站直身子,回头怒瞪着素素道:“是她侮辱我在先,我才出手打了她,请王爷明察!”
“王……王爷……”素素嗫嚅着呆站在原地,震惊的忘记了争辩。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竟然是王爷?回过神来,素素慌忙跪地行礼,不敢再抬头直视。
“本王让你说话了吗?”宁王眉心凝起一抹冷意,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冰刀,扎进顾眉的骨头里。
顾眉脸色青白,嘴唇哆嗦着,不敢再言语。
顾管事瞧见宁王冷厉似刀的神色,心下一横,咬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扬起巴掌狠狠的甩在女儿顾眉脸上。
“言行无状!胆敢在王爷面前如此放肆!还不快跪下!”
顾眉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父亲。从小到大父亲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今天竟然当着王爷的面打了她。
一瞬间顾眉心中又羞又恼,强忍住泪水,捂着脸颊跑开了。
留下顾管事在原地急的直跺脚,想追也追不上,只好跪地连声告罪:“王爷息怒,小女年幼不知礼数,往后老奴定会严加管教!”
“你的话本王记下了,若是管教不好,你父女二人就不必留在这儿了。”
“是!老奴谢王爷开恩。”顾管事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女儿惹得祸事总算了结了,王爷能给他一次机会,真是谢天谢地!
顾眉的事了结了,陆鸣的事还横在眼前,宁王的目光再次转向陆鸣,跪在地上的陆鸣顷刻间屏息凝神,他能感受到王爷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待回王府后,陆鸣在浣洗房劳作一个月,长长记性。”宁王冷淡的留下这几句话,迈步进了西厢房。
跪在地上的陆鸣瞧着王爷的衣角从眼前掠过,强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来,让他给王府那几百个侍卫洗一个月臭衣服,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素素侧头瞧见陆鸣一副恨不得撞死的表情,心想这惩罚也不重呀,至于这副模样吗?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不就是洗一个月衣服吗?动动手就行了,又不是要你的命。”
陆鸣苦着脸,生无可恋的道:“你不懂,这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
素素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个侍卫可能脑子不好,便不再同他多言。
转身瞧见王爷背对着她,正静立在小姐的床榻旁,素素也不敢多看,低头走上前,从床榻边拿起适才顾眉丢下的药包,告退一声出了房门。
陆鸣已经离开了,这次换陈烁守在门口,素素也没有关房门,想着小姐毕竟是姑娘,和男子共处一室到底是不妥,还是开着门好些。
向陈烁问清哪里可以熬药后,就依着陈烁的告知,向侧院的小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