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时间。挂在藤蔓上的两人都在后悔中度过。后悔的核心就是他们抓上藤蔓,在藤蔓上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
回想小时候总有人训斥他们,做事拖拖拉拉。他们还能笑着回答。“你不懂,慢工出细活。”
对年轻的他们来说,时间作为生命的附属物。依旧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有快乐才是转瞬即逝,弥足珍贵的。
这样的观点有时听来说不上错。只是可惜,到此刻的时间节点之前的他们还仍然保持这个心态。
狭小的洞穴空间之内,并未发生足以改变现状的异响,也无太多画面变化,只是细下心来察觉,能感受到动的气流运转了起来。
巨大的晶石碗内,原先卧在其中的白毛巨犬,调换姿势,站起了身子。外貌形体与正在撕咬林峰的白毛圈如出一辙,只需将其放大百倍千倍,便是一模一样。
虽说名叫猫式伸展,但犬科动物醒来常常也做。伸展完后,一双黄色瞳仁的眼睛紧盯着上方。这双眼睛,上方的两人印象深刻。毕竟刚刚才与尚在碗内趴窝的它对视过。眼睛盯着的同时,还扩张嘴巴,活动着下颚。
它的巨大的鼻息吹动着藤蔓轻轻晃动。感受到下方传来的晃动,紧张也顺着藤蔓传来。本就极限的速度,此刻也没有再加快的空间。好在他们的速度不慢,已然接近逃出生天的窗口。不过天堂地狱总在一瞬之间,才要剥开透着天景洞口的树叶,天堂的幻影便被一掌狠狠击碎。
他们两人虽然对宠物的态度堪称喜爱,招猫逗狗也是常有,暖糯小狗轻柔脚掌踩在胸前是莫大幸福,但此刻这一掌拍在他们胸前,没有幸福,只有痛苦。
他们在空中没有画出弧线,而是以直线斜着坠落。就落在林峰林伟不远处。地面虽然被砸了些凹陷,却也达不到坑的程度。两人或躺或卧,咳着鲜血。早先在巨犬醒来便停下动作的群犬,此刻都向两人处聚集。蜂拥而至后,把在林峰林伟身上做的事也在他们身上做了重复。他们想看的血腥场面。此刻身临其境。
身上遍布细密伤口。鲜血淋漓的林峰林为两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群犬突然不知为何停下的动作,抬头看时就见天上落下物来,来得有些快,恍惚中看似人影。
林峰林伟顾不上观看,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拖着身子就先跑向边去。往边上的草木里钻。他们在跑,犬群也在跑。只是没往他们这来,而是钻进壁内的孔洞,往外去了。林峰林伟顾不上小歇的喘上两口气,就又开始向出口去。
四周犬群突然各忙各的。没在意他俩。巨犬从碗里跃出,径直走向刚被它拍往地面的前行二者。趁着这个机会,林峰林伟两人尽可能的小声音,摸向洞口。
刚从孔壁出去的一些白毛犬,有些已经回来。嘴里叼着大片绿叶。若仔细看应是荷叶。叼来荷叶,平铺在地上。将从前行二人身上撕下来的条肉,放在正中。又将其包好,叼着便扔进了绿笼里。
林峰林伟这下终于知道,刚刚自己从绿笼中倒出的液体是怎么产生的,同时也知道,液体中那么诱人的粉又是因何产生。他们起先还幻想这液体可能是什么桃味美饮。
但这些都和他们无关了。顺着灌木丛的隐蔽,他们已悄悄的摸近洞口。可祸不单行。犬吠声响起,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显然是他们又被发现。
那只狗还冲他们叫着,这也引来部分犬群的目光。它还在叫个不停,林峰恨不得现在就能撕烂它的嘴。林伟要是知道他有这个想法,一定阻止他。这个想法可要不得。能撕烂小狗的嘴。还能撕烂头上那只大狗的嘴?
一传十,十传百。巨犬也转过头来,看向他们。虽然被满洞的白光照的眼睛疲劳,但还是能看清那双慑人的黄眼。
完!完!完!他们两残兵,比起对面的悍将,死看来是难逃了。但活罪也不知道能不能逃。他俩只希望现在能被巨犬一口闷,而不是受群犬的分尸刑罚。
虽然被酿成酒比起变成一坨粪便,结局听起来更为艺术,但两者的过程中的痛苦相去甚远。死了变成什么不重要。活着时能舒心点死的能痛快点才重要。
大狗子只是回头看上两眼,没什么欲望。左右踱步,未做动作表示。反倒是小狗子们已经围了上来。这下看来是要为酿酒文化献身了。
狗子的动作比他们现在快多了。出口的路已经又被堵上了。绝望轻而易举的代替了希望。不过希望却也没有完全消除。起码林峰身边的林伟已经做起了求佛祷告。林峰平常时不敬神,不拜佛,这下死到临头了,也确实盼头比人少了一份。不过这一份重不重要就谁也说不准。
林伟闭眼祷告。林峰只得坦然面对。犬群慢慢靠近。
犬群越围越紧,林峰想着总想做点什么,好在死前补偿一下在自己这条烂命。望着身旁花圃,挂在身前的绿笼,想来自己刚才光顾着干活,都忘了尝尝它的味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人花着重金买命来购。他也想体验一把。
伸手探上前,从枝上折了一壶,提到胸前,却感觉这般轻便,翻开壶盖一看,实在是天不随人意,倒霉的他依旧是倒霉催,手中空空一壶。不仅没喝到一口佳酿,还毁了物,反而激起了犬群的怒意。
林伟闭着眼祷告着。但他心里清楚,祷告的效果。不过心中预想应当承受的痛苦,却迟迟未来,只有一阵风浪拂面。难道是祷告心诚,佛祖相救?他闭眼不知一切,林峰全是看得一清二楚。
山顶洞口猛的冲下一道气浪,将洞口原本覆盖的藤蔓草叶,沿着洞口切断,一扫而净,吹落满堂。
洞上跳下一人,身着缀着青色的白直裰落定在晶石碗边下视。与巨犬,一人一狗对视。
两者对峙数秒,碗边人荡了荡衣袖,巨犬鼻翼抽动,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呜咽了一声,就绕向一侧。跃入晶石巨碗之中,俯卧枕臂安寝。
见碗中巨犬复入眠,其下群犬也各回壁上孔洞,一犬一洞。
碗边人抬臂一挥,已被啃食都不具人样的尸体,划着弧线飞出了洞口,虽然极小但远远传来,能听见扑通一声。应是落入山前的小湖中。
林峰林伟两人还愣着不知所为。等着上方的人下来对他们进行审判。晚边人轻飘飘落地。来近二人跟前。
“还不走吗?”来人从林锋手里接走他摘下的绿笼,放回枝桠上,手掌在断口处一握,就将其接上。
才被唤回神来的林峰林伟两人觉察了这个来人的善意。几秒钟内弯腰鞠躬感谢一条龙后,他们就往洞口跑去,为了不吵醒岩壁中的小狗还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动作如同两个小偷,不过他们本来也就是来洞中偷东西的小偷。陆炑玩味的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的滑稽像,心里压根没打算告诉他们可以放开手脚,大摇大摆的走出门。他理了理枝杈,同时从洞里捞出了只小狗玩弄了一番。
“等下。”陆炑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叫住了正走的两人。
接近洞口的林峰直觉有些受不了。今晚这一波三折的遭遇实在让他心力交瘁。难道是对方反悔了要他赔钱?可他现在能赔的只有这条命。但他知道现在面对的对手显然不是他能应付的了的。随即转过身来。摆出一副要杀要剐,任君处置的样子。
林伟额头出汗,汗滴流入了伤口,弄得他生疼。手指在额头伤口边上刮了一圈,动作不轻松的挪走了汗水。
“别紧张,别紧张。”陆炑抱着狗靠近他们。
“你俩是不是平城人?”陆炑接着发问。
林锋愣住。他实在不明白问这个是做什么。果然还是要赔钱?见他们赔不起钱,要他们的地?就他和林伟住的破地方,加上房子都值不上多少钱,要是可以赶紧赔给他,破财消灾。连忙应声:“是,都是。”
得到确切的答复,陆炑也表明了用意:“给我带个路没问题吧?”
林峰没有回答,林伟龇着满嘴大牙,挂着恭敬的表情,直接没头没脑的就应答:“没问题,完全没问题”。丝毫没有去问缘由,不知是不敢还是根本未曾想。
“行,那走吧。”陆炑放下怀中的小狗,上前左右各揽住两人三步两踏的就出了洞口,来到了山顶上,直到落定二人都还未反应过来。
才定片刻,而后才正式开始,双侧令人被紧紧扣住,任由陆炑抱着在山间穿梭。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感受到了受到扯动的伤口上传来的巨大痛苦,却不敢怒也不敢言。甚至不敢喊疼。疾驰而过,片刻之间就到了不同地方。直到从上而下落地时,二人脸色已经煞白,没有血色。成片的血在伤口处凝固。
两人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受了这样的刺激,精神负担和身体负担都太过沉重。二者都自我逃避的进入了休眠,同时昏睡过去。早察觉到身侧两人已经昏倒的陆炑,此刻才落地停步是选了处平坦位置,仁道的没强行叫起两人,将他们各自平躺放在地上后,抬手聚拢枯枝败叶升起火堆,自向一旁树脚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