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公正严明,顾娇佩服。”
顾娇听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月龙竟然是个性情中神,来之不易的晋升,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见顾娇似笑非笑,王灵官叹口气。
很多事情,已经露出蛛丝马迹。
看来,从这位顾娘子身上,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也罢,天庭一向死气沉沉,百无聊赖,起点风浪,让人慌一慌,岂不比现在有趣的多。
他对顾娇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与来时一样,高大的身形一点点消失在虚空之中,茅草屋内只余袅袅茶香。
顾娇觉得这位王灵官的态度有点儿奇怪。
虽然自己笃定他不会因为周灵官来兴师问罪,可也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儿责问的意思也没有。
天上诸神,向来傲慢,对于地上生灵,皆不放在眼中。
地上万物,不过蝼蚁。
这也是为何周灵官敢肆意凌虐地上神灵的缘故。
除了有所依仗,更是因为他自以为是天上人,比地上诸神来得高贵罢了。
这位王灵官,倒是有些不同。
一壶茶已经空了,顾娇看看天色,一夜已经过去。
天际微微泛白,眼看就要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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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就要过去,土番王宫里头,桃花正盛。
因为高山苦寒,王城里的桃花,花期比中原要晚一个月,这时候开得正好,如云似霞,娇艳柔媚。
这桃花,还是当年大王妃从大顺带来的,跟着和亲队伍过来的,除了有擅农事的农人,也有擅长侍弄花草的花匠。
人人都说土番全是山,土地贫瘠,也种不活麦子,没想到玉河公主入带来的麦种种活了不说,连桃树也种活了。
花匠们尽心尽力,这几株桃树每年都开出云霞般粉嫩的桃花,到了夏末,还能结出桃子,虽说不大,却也香甜可口,汁水丰盈。
大王妃把两朵桃花插在发髻边,对着铜镜看了看,问道:“如何?”
“公主极美。”
绿云将挑剩的桃花捧到一边,看着铜镜中的如花倩影,由衷感叹。
公主入土番二十多年,夭桃襛李般的绝色容颜,竟还是当年的模样。
不,不一样。
有了岁月积累,公主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处处谨小慎微的柔弱少女。
她的美貌与气度,更胜当年。
“冬天总算是过去了,春暖花开,许多事情,都好谋划起来了。”
玉河公主微微一笑。
虽然惠文那个老道没能杀了镇国公,但也影响不了她的计划。
安西关不好下手,那就换一处地方。
土番与大顺交界的地方多了,何必死盯着一个安西关呢。
再说,除了边境,还有更好下手的地方呢。
只是,还得说服王儿。
“绿云,去请王上来。”
“是。”
……
“母亲是说,再请大顺下降公主?”
土番王有些惊讶。
“是,去岁我们在临渊关不是与大顺有些误会,动了兵戈吗,母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王儿说得有道理,此时不宜与大顺大动干戈。”
玉河公主光洁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既然不宜兵马相见,何不服个软,上表给大顺皇帝,再请大顺下降公主,王儿的后宫中,多一位大顺来的公主也无关痛痒,母妃还能见一见家乡的人,一慰思乡之情。”
年轻的土番王觉得有些疑惑,怎么一个冬天,母亲就改变了主意。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母亲这时候不再坚持要与大顺为敌,就是土番之幸。
虽然他也对大顺的西北,西南垂涎欲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土番的国力,暂且还不足以吃下这么大片的土地。
这几年,须得将精力放在南方四国,以及与北方的往来贸易上。
“可是,儿子听说,现在的建武帝与儿子年岁相仿,他的女儿,只怕年纪还小。”
“这有何难,王上那么多妹妹,选一个听话貌美的,送去建武帝后宫,也是一样。”玉河公主道:“左右只是个姿态,无论是大顺的公主下降土番,还是土番的公主进献给大顺,都差不多。”
宗室女的命运,不都该是这样吗?
“母亲说得有理,我看,不如先挑几个合适的人选,请母亲看一看,母亲出身大顺皇室,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是大顺皇帝会喜爱的。”
“好,那先挑一挑吧。”
见土番王也赞同,玉河公主放下心来,让绿云去整理贵族女儿的名册,就要开始认真选人了。
“公主真的要选人去献给建武帝吗?”绿云很是不解。
玉河公主点点头。
“先前是我太性急了,明明那老道给我提过醒,我却没有想到这个最便利的法子。”
见绿云仍是不解,她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了。
惠文曾经跟她说过,建武帝的后宫中出事,是他的手笔。
当时她也就一听,并没有往心里去。
但仔细想想,这却是条捷径。
自然,她的目的不会是送一位土番的公主给建武帝就算了。这件事,还得请惠文那老道出马才是,听说他极擅长炼制傀儡。
玉河公主让绿云拿了纸笔,将土番王室中的适龄女孩儿,一一写下。
“公主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儿好?”
绿云写完了名册,大约有十来个人,都是出身高贵,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要性格温顺,听话的女孩儿。”玉河公主将那张写了名字的纸拿过来,一个一个的看,“话说,惠文那老道,好些天都没看到了,他到哪里去了?”
绿云站在她身边,伺候她拿笔在那张单子上圈出几个,口中答道:“惠文道长前些时日回来,说是受了重伤,不能下地,正在大格寺中养伤呢。”
“这都养了两三个月了,还不见好吗?”
玉河公主有些惊讶,“什么伤,他不会死了吧?”
“听说是伤到腰背上的骨头,大格寺中的僧人照顾道长,已经好了许多,能下地走动了。”
“那就好。”
玉河公主松了口气,她并不在意这老道的性命,不过是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正是用得上那道人的时候,可不能叫他这时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