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来到皇后寝宫用膳。
皇后坐在桌前,已有宫人端来铜盆,伺候皇后净手。
见夏溪来了,皇后擦干手,笑着招手道:“快来与本宫一同用饭吧。”
夏溪行了礼,落座后。
宫女端来净手的铜盆。
夏溪洗过手,拿着宫女递来的帕子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又听皇后笑道:“你呀,日后在长春宫里不必拘着,就当自己家一样便好。”
夏溪听后,笑着回道:“多谢娘娘厚爱。夏溪自小在山间田野长大,最是没规矩。这几日只怕扰了娘娘清净,还望娘娘容谅。”
皇后听说,笑道:“这怎么会呢,你来长春宫,本宫可是欢喜的紧呢。”
谈笑之间,宫人已经摆好了午膳。
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
并没有夏溪想象中的夸张奢靡。
夏溪打眼瞧去——
今日菜系有挂炉走油鸡、素炒蟹粉、桂花糯米藕、淡菜虾子汤,还有一盅白饭。
午膳上齐,皇后挥退了殿中的宫人。
夏溪有些奇怪,这古代大户人家、皇室贵胄不都是需要下人布菜伺候的吗?
“本宫其实最不喜欢旁人伺候着用饭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夏溪的疑惑,皇后一边拿起公筷,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夏溪的盘子里,她一边解释道:“正好你来了,想着你也是自在惯了的,也许也不喜欢,便索性打发她们出去了。”
皇后此举,夏溪只觉受宠若惊。
见皇后为她夹菜,夏溪忙端起盘子,接过那块焦黄油润的鸡肉。
“谢谢娘娘!”夏溪放下盘子,真诚的说道:“夏溪没想到,娘娘竟会为夏溪考虑的如此周全。”
皇后一笑,道:“快用饭吧,尝尝宫里的饭菜可合你的胃口。”
夏溪点了点头,这才拿起面前摆放的玉筷,和皇后用起了午膳。
当下食过午膳。
夏溪随皇后移步到凉亭。
宫人贴心地沏好了茶,端来了糕点。
正值夏末初秋之际。
前几日还是炽热的京城,已经迎来丝丝初秋的凉意。
二人在凉亭内坐下。
夏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就听到皇后悠悠开口道:“溪溪,给本宫讲讲你以前还没来京城,在那个小村落的故事吧。”
夏溪一愣,手中的茶水险些洒落,“啊?”
皇后为什么会对她以前在村子里的故事感兴趣啊?
夏溪想不明白。
皇后垂眸,抬手掩了掩嘴,道:“本宫……从未走出过京城......”
说罢,她苦笑道:“说来好笑,都活了四十多年了,本宫竟然连京城都从未踏出。”
夏溪怔住了!
她从皇后身上仿佛看到了万千古代女性的缩影。
难道,这便是古代女子的命运吗?
一辈子困囿于后宫内宅的那一狭小的四四方方天地!
就算是贵为皇后,也不能幸免于此!
夏溪脸色微变,目光涣散,陷入沉思。
此刻,皇后在她眼中不再只是那个地位尊崇、手段狠厉之人。
在她心中,她对皇后又有了一丝女人之间的共情之心。
皇后将夏溪的反应看在眼中。
须臾。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遂又放下,轻笑一声,道:“溪溪现在可以为本宫讲讲宫外的趣事了吗?”
夏溪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皇后脸上。
她忙将自己穿越到这里之后的事情,一一讲于皇后。
林曼春被逼婚、分家、遇杨磐、和沈玉诀做生意、救陈羡之、清风寨识齐木槿,还有她在大晋一路所见的大好山河的美景,所吃过的美食......
这厢。
皇后听得很是认真,眼眸中也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向往之情。
待夏溪讲完。
皇后忙命宫人为夏溪换掉了那一盏早已冷却了的茶。
夏溪讲的口干舌燥,接过新沏的茶一饮而尽。
皇后笑着,忙又命宫人为夏溪沏了一盏茶,还关切地说道:“仔细烫到。”
夏溪笑着回道:“知道了,娘娘。”
皇后收回目光,抚了抚发髻上的鸾凤镶宝玉金步摇,叹息道:“唉......”
夏溪看向唉声叹气的皇后。
皇后看向地面,突然问道:“你说......缘何女子自古以来便要被困在内宅后院之中的呢?”
夏溪一惊,张着嘴巴看着皇后。
她没听错吧!
皇后在质疑?
打死她都不敢相信。
在封建制度下长大,还身为天下女子之表率的皇后,竟然会对她们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的规章制度产生疑问!
这不应该吧!
按理说,像这种从小到大,浸染在封建制度下的人。
这类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是很难改变的啊!
更别说对此产生质问了!
就好比,她生活在现代那个男女平等的时代。
便是靠着祖祖辈辈不知道几代的人,才慢慢扭转过来的局面。
因此,她会认为男女平等是真理,也会认为男尊女卑是不正确的。
换位思考,可若她真的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她可又会提出诸如此类的质疑呢?
她想并不会吧!
她也许只会埋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
同理。
所以当皇后提出“缘何女子自古以来便要被困在内宅后院之中的呢”的问题时,这让她震惊不已!
难道?
这就是所谓的觉醒者?思想前卫,境界早已超越了她这种凡夫俗子了?
夏溪觉得自己得重新审视皇后了。
不能再拿以前的眼光来看待皇后了。
皇后含笑道:“溪溪,怎么不说话了?可是被本宫这番离经叛道的话吓着了。”
夏溪回过神,道:“没......溪溪只是在思考娘娘提出的问题......”
皇后回到刚才抛出的话题,问道:“对此,那你可有什么看法?”
既然皇后都有这种女子不该困囿于后宅的思想,那么她把心中所想说出,想必皇后一定不会觉得她的想法有问题!
夏溪咬着唇想了想,说道:“溪溪认为女子的一生,不该只是嫁人生子,操持中馈。”
皇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夏溪,“那女子还能做什么呢?”
夏溪答道:“什么也能做!男子能做的,女子亦能!并且不一定会比那些男子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