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账房连思考一下都没有就回答上了，仿佛真理掌握在他手中。但貌似平静的他，眼神却难以掩饰惊慌，双肩微微颤抖，他百分之百心里有鬼，没鬼不会颤。
刘延杰迟顿一下，思索了一会，才答道。
“寨主，我相信刘账房没有做假账。”
想撇开自己，怎么可能呢？
他眼底肌肉也在害怕般地跳动，但就像上了贼船下不来似的，他也只能硬挺了。
现在，两人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一同进退。
晏惜寒面孔十分冰冷，简直就像生铁铸的，无一丝笑模样。
“刘掌柜、刘账房，当遇到事情不顺时，你们会看到我不好的情绪发作。因为我与你们两人一样，只是个普通人。”
“我知道你们两人怎么想的。”
“那个孔二公子和陈柏寒都已经命丧黄泉，你们做假账的事无人知晓，还有通过做假账贪墨的那些钱以及孔二公子存在你们这里的金龙币，你们两人都可以匿下来。”
“寨主，那是没影的事。”
都没等晏惜寒讲完，刘天维就立马开始了反驳。
而刘延杰额际则隐隐渗出了细汗。
他半晌才道：“寨主，我的确冤枉。”
“刘掌柜、刘账房，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楚人贻笑，你们总以为能瞒天过海，全身所有毛孔都渴望人不知鬼不觉。”
“本寨主如果看不出来披着羊皮的狼，我自己都怀疑来这里做什么。”
“世界就是个屠宰场，到处都是蠢猪，笨到屠刀落下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刘掌柜、刘账房，我已经给了你们两人一把机会，你们两人错过。”
“不要紧，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再给你们一把机会。”
“你们如果承认错误，把贪墨和藏匿的两笔钱都拿出来，我就饶过你们，放你们离开。”
“寨主，小老儿没有贪墨，也没有隐匿，请寨主明察。”
刘天维语气如此顽固，真像块顽石毫不妥协，一副死扛到底的样子。
“寨主，在下一直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发现刘账房做假账啊！请寨主相信在下。”
刘延杰恭恭敬敬地给晏惜寒施礼，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业精于勤的好掌柜模样。
晏惜寒眼睛盯着刘延杰，抬手指指自己的脸蛋。
“还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怎么，刚刚大白天嫖妓就忘了，就这记性还当什么掌柜的？”
但好像刘延杰不知羞耻为何物，脸竟然不红不白，一副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的表情。
好一副俯仰天地间浩然无所愧的恶心人模样！
这脸皮厚得连鞋底都逊色几分！
晏惜寒看着两人扭捏作态的丑陋样子都想吐。
“刘掌柜、刘账房，本寨主已经从你们两人的声音里听出来之前没有的东西，你们想知道是什么吗？”
平和的语气里，怎么透着一抹戏谑？
此时，笔直的鼻梁显露出晏惜寒的倔强性格，两颗黑瞳像锥子，锐刺刺的，怕是要见血。
“是什么？寨主。”
不怪人家叫他蠢猪，抢先回答的刘延杰竟然没有察觉到那抹戏谑里隐藏的煞气，他还以为人家寨主大老远跑来是和他拉家常呢！
“绝望！”
轰然一声，这两个字从晏惜寒的嘴里爆出。
却炸得刘延杰大嘴无声地蠕了蠕，喉结上下滚动滚动，恐惧得活像头反刍乳牛，突感脚底发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直冲心头。
刘天维则猛地一抖，如同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一样，整个人都沉浸在恐惧情绪之中。
他开始颤了，浑身颤。
“来人，对这种明知犯错不知悔改的蠢猪，割了左耳以示惩戒。”
话音一落，雷金克与欧阳惊雷两人一步跨前，动作整齐爽利，到了两人身边，手一抖，利刃在手，高高举起，森然然就要下手。
众人的心一下子提起，一个个眼露恐惧，无人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仿佛要割的是他们的耳朵。
“啊……割耳，这这这这……扑通”，两人齐齐跪下。
晏惜寒手一挥，雷金克与欧阳惊雷两人手中明晃晃的利刃，嘎吱一声，停在半空中。
“寨主啊，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啊……”
刘天维哭天抹泪，一副被人强逼承认是奸夫的悲天悯人表情。
“寨主，在下不服！你以暴力威胁逼迫，打死在下也不服。”
气势盖山，一副倔强硬汉模样！
可问题是……你是硬汉吗？
晏惜寒脸色微变，眉毛微翘，左手摸进衣兜，掏出陈柏寒死之前夹在山寨账薄中的那两张纸片，抖了抖，然后冰锥般的眼神射向两人，刘延杰与刘天维不由得浑身一颤，双双打了一个寒战。
晏惜寒意味深长地望着两人，神态轻松，声音淡淡，语气却如刀似剑，骇然恐惧。
“看了，割掉双耳。”
“啊……还要割啊！还是双耳？”
这一刻，两人眼神要多复杂有复杂，可以说心情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无论是狗熊还是英雄，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像看戏耍猴一样。
其实这就是一场没有编排的现实剧，但不是耍猴，而是惩罚不讲道德诚信的实践剧。
刘延杰与刘天维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晏惜寒手中那两张纸就是割耳罪证，可那是两张记载什么内容的纸片呢？
两人想得脑袋钻心刺骨地疼，也没想明白。
每一次算完账，所有纸片全部销毁，一个数字都没有留下，可寨主手中的纸片是哪儿来的呢？
山寨变天后，他们七个店铺掌柜的聚集在一起，曾经商量过眼下局势，他们该何去何从，决定派刘天维返回山寨打探情况回来后再做决定。
陈柏寒告诉刘天维，新寨主是狠戾，但对金钱财物视若无睹，还是不要招惹新寨主为好。
当然，陈柏寒没有告诉刘天维，他已经出卖了孔二公子和七个掌柜的，更没透露新寨主已经找好了七家店铺新的掌柜的。
刘延杰与刘天维总觉得晏惜寒装模作样在讹诈他们两人。
那两张像模像样的纸片其实什么也没有，就算纸片上写了什么，那也是一些与账簿没有任何关系的唬人噱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