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但女孩要干什么,晏惜寒心知肚明,想阻拦已然不及。
晏惜寒知道自己和刀疤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迫切需要治疗和休息,没工夫和白万雄没完没了地纠缠,他之所以放白万雄一马,就是不想让他伤害到他们这几个人中唯一没受伤的楚雨菲。
当然,楚雨菲所遭受的那种肉体和心灵上的创伤另当别论。
他见楚雨菲那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的目光,持刀飞快地往山下跑,知道她不会让害惨他的那个家伙苟活于世,心里不由得焦虑不安起来,他胡乱地把伤口用衣服缠住,随意扯了一根火把,带着追风和它的伙伴就追了上去。
其实白万雄死与不死,怎么个死法,晏惜寒一点都不关心,只要楚雨菲不受伤就行。
这黑灯瞎火的,白万雄又诡计多端,万一着了他的道,上哪儿去买后悔药?
白万雄只是暂时苟延残喘,等自己身体恢复了,自会找他把账一笔笔算清,可晏惜寒的心思,楚雨菲并未揣摩透。
楚雨菲跑下去了,他也只能很无奈地跟了下去,她已经承受了她那个年龄段女孩所不曾有的伤害,他绝不能让她再出事。
追风跟它的伙伴一开始只是跟着晏惜寒跑,他慢它们就慢,他快它们就快,追风与它的伙伴始终与晏惜寒不即不离,因为它们不明白主人大黑天去追什么。
“雨菲,等等我!”晏惜寒看见前方不远处、跌跌撞撞往前跳跃的一个瘦小身影,便大声喊道。
楚雨菲只是回头看看,又一门心思地追了下去。
晏惜寒影影绰绰地看见了女孩前面有一道黑影,跟头把式地没命往山下逃窜,他想那个应该就是白万雄。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这个时候,晏惜寒快追到楚雨菲跟前,女孩误以为晏惜寒是来阻止她杀白万雄的,便心中焦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而且她一边猛跑,一边大声呼喊着让白万雄站住。
守护在晏惜寒身边的追风似乎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分说,撒开四腿,狂奔起来,它的伙伴随后跟上。
就看见黑暗中两道黑影,像炮膛打出去的炮弹,飕飕地往山下疾奔,没一会儿,前面传来恶狼清晰的撕咬声和一个男人充满了恐怖的凄惨喊叫,在这异常安祥静谧的林间显得格外骇人,像上演鬼魅森林电影一般。
晏惜寒与楚雨菲几乎同时到达现场,惨不忍睹的现场一幕,看了简直让人魂飞魄散。
追风从后面飞身纵起,一口咬住白万雄的脖梗,尖锐牙齿咬透血肉和颈骨,它的同伴则紧锁白万雄的右肩,牙齿穿过黑衣、里面护甲和柔软血肉,将其扑倒在地,两只狼猛然狂野地用力甩,竟然硬生生将粗壮结实的白万雄撕碎。
追风叼着几乎整个脖子和脖子连在一起的头颅,头颅眼珠子暴凸,大嘴巴张开着,淋漓着鲜血。
它的同伴则用嘴巴叼着白万雄的一只手臂晃动着,是那只被晏惜寒砸断手腕的右臂,手臂断面喷溅出温热血雾,散发在这寒冷漆黑的森林中。
森林狼把手臂吐在一边。
白万雄支离破碎的尸体趴卧在山地的血泊里。
楚雨菲依然不解恨,挥起手中砍刀照着尸体又是一阵猛砍,砍得血肉飞溅,骨裂皮崩。
她心里压抑许久的屈辱、悲伤和愤恨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倾泄,她将所有情绪都化在每一次挥砍上。
由此可见,楚雨菲对这个人憎恨达到了什么程度。
最终,尸体变成了一堆肉泥,而她则被迸溅的血液喷成了一个血人,腥气逼人,闻之无不令人掩鼻。
晏惜寒顺手捡起白万雄撒手一边的满是血迹的繁星金丝兰博刀和那把逼住女孩脖颈的匕首。
他头再一扭,眼角余光瞥到了断臂衣袖上那颗闪耀着金光的黄金钮扣,他有了三秒钟的迟疑。
随即弯下腰,用匕首割断固定钮扣的麻线,取了那枚金扣,然后硬拽着楚雨菲离开现场。
除了一丝担忧,看不出来晏惜寒脸上还有什么其他表情。
他没有嗔怪楚雨菲,白万雄的确该死,或许这就是他的最终宿命。
男人看似动作粗鲁、蛮横,抓住她的手腕就走,实则他攥住她的手腕根本没用太大的力气,很轻柔。
女孩浑身愤怒和戾气瞬间被轻柔的一攥化解,荡然无存。
如果能被这样的男人永远牵手,她情愿放下仇恨,抛弃怒火,丢掉一切烦恼。但她知道,她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途中,晏惜寒把白万雄使用的匕首给了楚雨菲。
回到山上,女孩一进入场院,已经消散的那股暴戾之气陡然间从心底再次升起,一下再次攫住了她整个心,她二话不说持刀直奔那两个还在痛苦呻吟的羽毛人。
女人发起疯来如洪水猛兽一样可怕,更何况怀揣仇恨的女孩。
羽毛人哀求也没用,女孩瞪圆充满血色的双眼,仿佛吞噬人间的魔鬼,只见她手起刀落,一个羽毛人从脑袋瓜子中间被成两半,呻吟声随之戛然而止。
而另一个羽毛人见状跪地嘴里叽哩哇啦,拼命摇晃着脑袋,瞳孔放大,眸子写满了恐惧和哀求。
女孩眼里没有怜悯,只有怒火,手起刀落,羽毛人身首异处。
女孩速度快得想令晏惜寒阻止都来不及。
其实,晏惜寒若想真的拦阻未必拦不住,只是他体力透支几乎到了极限,他也懒得理她撒野发泄。
羽毛人在她身上做了什么,羽毛人心知肚明。
他们做坏事的时候,女孩也曾苦苦地哀求过他们,可他们放过女孩了吗?没有,现在女孩翻过身来,又岂能饶过那些曾经残害过她的该死羽毛人?
这就是只要做过的事情,总是要负责的,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女孩那冰冷而鄙视的眼眸,如刀刺入骨髓,身体上的伤害伤的是皮肤,但心灵上的创伤若想恢复和痊愈,最起码得很长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