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娇每次留宿老宅,对他们都温温柔柔、客客气气。
自从怀孕后,整个人的气质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该怎么说呢,好像更有气势和威严了。
不过想想也是,她现在,金贵着呢,等闲人都不能靠近,就连出门逛个花园,都得管家亲自跟着,生怕出一点意外。
裴之庭说:你把这个项目谈下来,我就答应你之前说的那件事。
裴鹤同立刻二话不说,拿着项目书就出差去了。
裴中琛:……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是他儿子,他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裴之庭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站了一会,他低头,点燃一支烟,想起宋惜娇说的话。
不许抽烟,对孩子不好。
裴之庭嗤笑一声,望着指间燃烧的烟,想起她满是怒火的眼睛,最终还是把烟按灭在了窗边的烟灰缸里。
老宅的人都睡了。
“……”
他在房间里四处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床头的挂画上,那是结婚照,两个人笑的甜蜜又幸福。
裴之庭出生时,裴中桓四十三岁,李贞筠二十岁。
裴鹤同自幼便喜欢与裴之庭一较高下。
只要是裴之庭看上的东西,裴鹤同都要抢过来。
彼时的裴之庭,坐在书房里,手里捏着钢笔,一下一下轻轻点着桌面,他抬头,看向裴鹤同,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砰”的一声,钢笔被裴之庭生生捏断了,墨水溅了他一手。
裴鹤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立刻惊叫道。
“你手劲也太大了吧,一支钢笔都能给你捏断了,你该不会……也喜欢宋惜娇吧?”
白管家轻手轻脚地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响。
他来到二楼后,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当他轻轻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时,裴中桓坐于窗前左手执白,右手执黑,就像两个人在下棋一样。
他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他私心里还是偏向自己的儿子的!
这个时候再去反对,除了会激起裴之庭的逆反心理,把宋惜娇彻底推到裴之庭怀里之外,也只会让裴之庭对他这个父亲更加离心,更加疏远。
“这事……”
白管家欲言又止,裴之庭这事做的实在不地道,这不明摆着给裴中桓添堵么。
“这事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李贞筠把房间里的的家具都重新换了,装饰也完全按照裴之庭的喜好来,却独独漏掉了床头挂着的照片。
合欢树下。
背着黑色背包的女生,脸被树荫遮挡,只留下光亮的侧颜。
床身没有雕刻花纹,是皮床,床垫软硬适中,被子和枕头都散发着清新的皂香。
光影里,衬衫微皱,即使光线不好,依旧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线。
宋惜娇抚摸着灰色的被子,她要把这里一点一点地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她神游天外。
“这房间是鹤同布置的,你提意见干什么?”
她不敢反驳,她怕楚之涵再以大家长的身份压迫她。
她只能私底下跟裴鹤同说,裴鹤同就哄她。
她自嘲地笑笑,楚之涵是裴家当家主母,她的宝贝儿子当然事事都要以楚之涵为先。
一道影子从窗外斜射进来,在门上印出一把黝黑的影子,影子又低又瘦,跟墙上的装饰格格不入。
她这才想起,这是裴之庭的房间。
她转过头,跟墙上的照片对视一眼,她初中时也买过这样式的书包,挂拉链上的玩偶她也有。
“喝一点吧,你看你都瘦了。”
“谢谢。”
她双手接过杯子,是热牛奶,有点犯恶心。
换做以前,她不会说出自己的感受,可她瞄了一眼裴之庭,他眼里的喜欢、珍视如太阳光般不可直视,让她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想吐。”
“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受了风寒?叫王阿姨给你把把脉?”
“王阿姨休假。”
“让李嫂给你煮碗药。”
“裴之庭,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怀孕了,吐也是因为你儿子或女儿不喜欢纯牛奶。”
裴之庭他手忙脚乱地给宋惜娇倒了一杯温水,捧着水杯送到她跟前。
“喝点水,舒服点么?”
喝完牛奶,裴之庭又手把手教她写毛笔字。
“你看,这是你的‘裴’,这是你的‘之’,这是你的‘庭’。’
该不该提醒,她来裴之庭房间的初衷不是为了喝牛奶与练毛笔字,可是看到裴之庭专注地握着她右手,把她的手指压在笔端,教她写字的模样,她忽然不想说,这样也挺好的。
“明天你想吃什么?”
“想吃辣的。”
“不行。”
“我想吃海鲜。”
“可以。”
“……”
窗外有两棵合欢树,在裴之庭的精心照顾下,其中一棵已经发出新芽,另一棵也开满了花。
风轻轻吹过,花瓣落下来,落在安静的睡颜上。
可热闹是他们的,与宋惜娇无关。
她怀孕了,医生说她要保持心情愉悦。
他摸出手机,拍下宋惜娇的睡颜,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满足得不可思议。
早晨六点的光,很淡,但足够唤醒沉睡的灵魂。
宋惜娇从梦里醒来,下意识往旁边看去,裴之庭竟然还在睡。
她回想起昨晚,自己竟然睡得跟猪一样,都不知道裴之庭陪了自己多久,真是,蠢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