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一轻吸一口气,又问:“冯院长说会为阿福妹子出头,到底是如何出头法?”
苗娘叹息一声,道:“说实话,虽说那些人确实调戏了阿福的妹子,但……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就是嘴贱了一些,趁乱……趁乱摸了阿福妹子的手几下。
只是那样的小娘子,哪里经历过这些,我们也是完全没想到,她回家后竟是要跳井自尽。
这对于阿福妹子来说是大事,但……咱们养济院有养济院的规矩,他们做的那些事,也不算违背了咱们养济院的规矩,冯院长也不能对他们进行太重的惩罚,否则要被人说偏私的。
最后,冯院长狠狠教训了那些人一顿,让他们闭门思过了一个月,这件事便算是过了。”
一众人忍不住眉头轻皱。
所谓的出头,竟然只是让那些人闭门思过?
也难怪阿福至今说起那件事,还是耿耿于怀。
只是,苗娘说得也没错,那些人虽然很过分,但做的事也不算太出格。
杨元一沉思片刻,道:“若你们还想到了什么跟刘婆子或先前去世的郑郎君以及文郎君相关的事情,随时来县衙与我们说。”
说完,便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了。
离开了养济院后,大金忍不住道:“娘哎!没想到当初阿福妹子那件事,跟刘婆子也有关系!这个阿福的嫌疑,岂不是更大了?”
“可是,我逼问阿福时,他曾说过他跟刘婆子无冤无仇,当时他已是被我追问得有些急躁了,那句话,我觉得他是没经过什么思考说出来的,应该不是说谎。”
大山沉吟道:“何况,刘婆子当初只是无心之失,她也不知道把阿福妹子指引进内院后,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福因为这件事杀死刘婆子,我感觉动机不够充分。”
大山说得也有道理。
大金忍不住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只觉得今天接收的情报太多,他的脑子都要转不动了。
突然,杨元一的声音响起,“小胖,你怎么了?从方才起就一脸便秘的表情?”
小胖顿时回神,都顾不上他这恶心巴巴地诋毁他的话了,一脸纠结道:“我总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但我一时想不出来是哪里怪。”
众人一怔。
大金忍不住嚷嚷道:“小胖,我脑子本来就乱,你就别再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折腾人了!”
小胖也一脸委屈。
他乱,他就不乱吗?
而且,这种明明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却死活不知道那是什么的感觉,最折腾的是他本人好不!
见小胖都要纠结得把头上的发髻揉乱了,杨元一连忙伸手阻止道:“好了好了,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精神养足了,脑子才能灵光。
明天辰时正(早上八点),我们准时在县衙集合!”
大家今天确实都累了,杨元一分配好任务后,便陆续散开了。
云霜径直回了自己家,她今天跑了一整天,回去后吃了个饭,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才算精神了一些。
临睡前,她倚在房间的长榻上,一脸闲适地看着两个孩子努力背诵她专程给他们写的自我介绍词。
虽然她不太清楚这个所谓的入学考验会考什么,但自我介绍的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这两个孩子出生成长于乡野,说话习惯了直来直去便算了,偶尔还会说出一些有些粗俗市井的话,这自是不行的。
这么几天功夫,她也不指望让他们脱胎换骨,但至少,要让他们说话尽量文雅一些,举手投足尽量显得沉稳一些。
然而,虽然他们的自我介绍词不算长,但对于还没满五岁的他们来说,还是有些难了,特别是那些语句都有些文绉绉的。
云伊背了好几天,还停留在“小女不才,姓云,娘为小女取名伊……”这一句,后面关于她渴望学习、希望进入私塾读圣贤之书,学圣贤之道这几句,别说背了,便是跟着云霜读,都磕磕巴巴的。
云尹比她要好一些,除了还说得不够流畅,那些语句都背下来了。
云伊背着背着,有些没耐心了,扑进了云霜的怀里撒娇道:“娘,好难啊,要是我到时候背不出来怎么办?”
云霜好笑地抚了抚她的小脑袋,道:“伊儿这么聪明,只要用心,定然能背出来的!还是说,伊儿不想读书识字了?”
最后那句话,云霜说得有些严肃。
在其他事情上,她可以宠着他们惯着他们,唯有学习一事,该严厉的时候还是要严厉的。
毕竟,那才是能让他们受益一生的东西。
云伊顿时嘟了嘟小嘴,有些委屈。
她当然想!可是……她有些害怕,娘说,那个夫子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夫子,教出过很多比勿以还要厉害的娃娃。
她什么都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村长叔叔家的羽儿不但会写自己的名字,还会背好多好多好难的文章,村里的人都说羽儿是个顶顶厉害的女娃娃。
羽儿经常说,她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这样的她,那个夫子真的会愿意收她做学生吗?
云霜也有些心疼,只是,最后还是狠下心,让云伊把自我介绍的语句都背下来了,才让她去睡觉。
最后,云霜躺在床上,看着睡觉了还隐隐皱着眉头、嘟着小嘴的云伊,暗暗叹了口气。
以前,她只觉得养育孩子有多难?
真的上手了,才知道实在不容易。
除了要给他们提供充足的物质条件,还得想办法培育他们成才,至少,以后要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不会轻易被人欺负的人。
最难的是,她的苦心,他们如今的年龄是很难体会的。
云霜暂时没有跟他们说,他们入学考验那天,江啸也会来的事,就怕到时候发生什么变故,江啸来不了,他们只怕要失望。
就当留给他们当一个惊喜吧。
云霜轻轻抚了抚两个小不点的头,也躺下睡了。
第二天,她吃完早膳后,便依言在辰时正前到了县衙门口。
只是,刚下马车,她的脚步就猛地一顿,有些讶异地微微瞪大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