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利跑到了派出所去报案,结果人家说,这些属于家务事,民不告官不究,就算追究,也不过是和稀泥,要不各打50大板。
张胜利心里那个憋屈啊,简直无法形容。可他却什么办法也没有。谁让他技不如人?一个大男人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赢。
从派出所出来的张胜利,脚步沉重,夜色已深,街灯昏黄,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连影子都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抬头望向家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家,本应是温暖的港湾,此刻却成了他最想逃离的地方。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胜利不禁回想起与谢春华的点点滴滴。
从一开始谢春华对他的百般照顾,到后来自己和母亲对谢春华的算计,最后自己也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工作,好像一切都遂了自己的愿,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感到不足呢?
“人心不足蛇呑象”,说的就是自己吧。
其实,他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他说不出口。
他能说他嫌弃谢春华是个寡妇,又高又胖又打呼吗?他能说谢春华配不上自己吗?
他不能!
他倒不怕别人骂自己白眼狼,但他怕谢春华的巴掌。
那女人,打人那是真的很。
他第一次挨打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结婚后的第一天吧。当时自己刚有了工作,心里高兴,就想喝点小酒庆贺庆贺。
自己让谢春华去整几盘菜,她去着一双牛眼对他说:
“你自己去!别忘了,你是赘婿,什么是赘婿,你知道吗?那就是嫁到我们家的男媳妇,以后家里的活,比如洗衣服,做饭,扫地这一类的小媳妇要做的事情,你都要承担起来。”
他一听就炸了,他是赘婿不假,但他不是免费的劳动力,把举起拳头就要去砸谢春华,谁知这个女人竟然力大无穷,一下子她就把自己给压到了地上。
唉,好汉不吃眼前亏,当晚,他不但没有喝上酒,还把家里的碗刷了地扫了,衣服也洗了。
也是从那以后,自己经常会被叶春华这个娘们给捶几拳。
可惜自己每次去告她家暴,警察都会说是家务事,他们不管。
其实他也是不想再到警察局丢人现眼的,可是他实在没地方可去,于是就打着告状的名义,能在警局里多待一会儿。
他觉得他在警局里蹲着都比在家里躺着强。
但他不能不回家,不然被那个女人抓回去,自己又会得到一顿毒打。
张胜利回到家中,谢春华已经睡下,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不停的呼噜声和偶尔传来的翻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张胜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开始反思,这段婚姻是否真的走到了尽头?自己是否还要不要想方法去挽回?
他又想到了他与母亲刘菊花的一段话。
他第一次挨打,他回家告诉他妈刘菊花,想让她帮自己拿个主意,看自己如何来报复一下谢春华。
刘菊花却劝慰他:
“胜利呀,你就忍忍吧,这事要是说出去,咱们家该有多丢人呢?唉,忍忍吧,等她生了孩子,看孩子的面上,也会对你好的。”
“真的?”张胜利向刘菊花求证。那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真的!”刘菊花给儿子信心。虽然她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但结果呢?结果是几年过去了,谢春华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他不敢找谢春华的茬,毕竟谢春华与前夫有个儿子。他只好偷偷的到医院去看一看,却发现自己死精。
也不知道谢春花是怎么发现的,总之,他最后发现了这个诊断书,从此以后,他在这个家里更没有地位了。
张胜利生活的是一地鸡毛,他很后悔,与他相同后悔的还有刘菊花。
刘菊花确实非常后悔,而且时常后悔。
她年轻的时候,靠着姿色可以挣点钱,就觉得自己不得了,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
放着一个听话能干的儿媳妇不要,让儿子卖了工作,去跟着裘厂长家的闺女下乡,本以为自家能攀上高枝,不料却让人家甩了。
现在入赘谢家,本以为凭着儿子的一表人才,可以轻松拿捏谢春华那个寡妇,不料却被她反拿捏了。
她的命咋就那么苦呢!
刘菊花坐在自家破旧的院子里,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斑驳地照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
她的眼神空洞,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心中那股后悔如同潮水般涌来,一遍遍冲刷着她的心房。
想当年,她也是县里有名的一枝花,凭借着几分姿色,总有些县里的大人物会对她有点想法。一来二去,她就与他们有了首尾。
那时候的她,心高气傲,总觉得儿子应该有更好的姻缘,对于那个美丽温和、听话能干的准儿媳妇,她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总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为了让儿子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她硬是让儿子与那个水性杨花、心思不正的女人好上了。后来更是让儿子放弃了稳定的工作,跟着裘厂长家的闺女下乡去。
那时候的她,满心以为自己能借此机会攀上高枝,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然而,世事无常,裘家的闺女最终还是甩了她的儿子,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了村里。
后来,儿子入赘到了谢家,娶了那个寡妇谢春华。
刘菊花本以为,凭着自己儿子的一表人才,可以轻松拿捏住谢春华,让她在这个家里低三下四。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谢春华虽然是个寡妇,却有八百个心眼子,还有一把子力气。
她抓着儿子的把柄,逼着儿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刘菊花这个婆婆都显得多余。
每当想到这些,刘菊花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看着院子里那些破败的景象,想着自己这一辈子的坎坷经历,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好好做人,不再挑三拣四。”
刘菊花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可是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时间不会倒流,人生也没有如果。
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儿子和谢春华能够好好过日子,自己也能在这个家里安享晚年。
“昨天我碰到了秦莞,她比以前更漂亮了,听说她有四个儿子,唉,”
刘菊花一脸懊悔地跟张胜利说。
张胜利也是十分懊悔,但这世上又没有卖后悔药的,他叹了口气,丧丧地对刘菊花说:
“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你别再提秦莞了。不然让谢春华知道了我又得挨打。每次你犯的错,我都得替你挨打。”
“我不过是提提秦莞,她就打你嘛?”刘菊花不服气地问。
“她知道秦莞是我曾经的未婚妻,你想她,就是对春华的嫌弃,她作为我的老婆,你却嫌弃她,她当然生气,她没法子打你,但你是我妈,我就要替你受过。”
刘菊花不说话了!
也许年纪大了,刘菊花就盼望有个孙子,可是儿子却是死精,她能说什么!
刘菊花心里苦啊,儿子要是断子绝孙,等她到了阴曹地府,可怎么对张家老祖宗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