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好好过。”
陆念晨耳朵里只听到了这句话,她明知道让哥哥安然无恙的走才是对现在彼此处境最好的解决方式。
可哥哥说,只陪她到这里。
他回去,是否要放弃自己了,哥哥要开始新的生活,试图忘记自己,她惧怕被再次抛弃的感觉。
她什么也没有了。
就是这一刹那,让女孩觉得他渐渐离去的背影也许会让自己再也抓不住。
她真的控制不住,害怕要永远失去哥哥了。
“哥哥!”
“你放开我,周振平!”
“晨晨,他已经走了,你哥已经将你交给我了!!”
“我不要听你讲话!!”
女孩两只手拍打着他肩膀,声嘶力竭的嘶吼出声,委屈的情绪扑铺天盖地涌来,周振平额头的青筋疯狂凸起,死死按住她。
“嘶——”周振平咬了咬后槽牙,陆念晨崩溃的扑上去咬他的脖颈。
刺痛感让男人刚一抬手松开她,一缕飘扬的乌黑发丝拂过他的眼前。
当他凝神再去望去,瘦弱的身形从眼前倏的跑了出去。
一个穿着蓝色病号服的女孩,穿过飘荡着温馨沁人心脾清香的栀子花树下,嚎啕大哭地宛如无人般的在路上奔跑起来。
“哥哥,不要离开我,哥哥——”
医院下方围观的群众,纷纷停下脚步,带着疼惜又好奇的眼光看向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发了疯似的在跑。
“陆承佑,哥哥,你再看我一眼啊!”
她眼泪弥漫成雾气重重的水帘,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开的很快,她跌跌撞撞地不停追赶,可是车子一下子将她甩到后面。
再也看不见。
女孩摔倒在地上,陆念晨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听到一个颤的厉害的嗓音“晨晨,他已经走了不要你了,知不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只有我了。”
周振平追赶过来,他呼吸也乱了,赶紧将人抱在了怀里,女孩乌黑的发丝宛如海藻般垂落在男人的臂弯处。
*
黑色的轿车驶离出了医院,吴海开着车抬眸看向后视镜,他攥紧了方向盘,嗓音压抑的说“承佑,你.若是想哭别憋着了就....”
“念念,是哥不好,是哥不好....”
离开医院的时候,是林巍强硬的再次摁住他肩头,坚决不让他在回头,不让他下车。
如果他在回去,迎接他的还是万丈深渊。
在看见女孩奔跑追出来那一刻,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喉头涌起一阵剧烈刺痛。
陆承佑手背上蜿蜒的青筋血管透出刺目的黯蓝色,他撑在额头的双手连着胸腔都在一直颤抖。
“好不容易出来了,陆哥,你想一想,周振平握有咱们的把柄,此事回去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你切莫在冲动了,否则你舅舅也不会饶了你的。”
林巍看他的眼神万般复杂,有些话他也不能再多说了。
李津斌纵横官场多年,早就是一只具狡猾的狐狸,当初为了救陆哥问他要了赤道的账本和股东名单做交换。
向周振平表明立场,让他捏住陆哥的把柄,使陆哥不能在轻举妄动。
还能让陆念晨再不敢生出逃离他的念头,心甘情愿得被困在他身边。
若是真结成亲家,双方的利益交换更让李家也共享到了资源互惠。
包括.......黎志田。
他岂会平白无故这么好心的帮陆哥,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几个人心知肚明,他和李津斌是一丘之貉。
陆承佑背脊一僵,他骤然沉默了。
嘴唇深深地抿了起来,整个人处在警惕的防御状态中。
眉头紧锁的看向车子行驶在高速的立交桥上。
这样相同的场景,似恍惚从眼前再次闪现而过。
男人闭了闭眼,无可奈何地轻笑摇头“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是冲动了,他说的对。”
林巍看见陆承佑眼神里有悲戚,又带着几分冰酷,整张脸上满是阴郁。
“停车。”
林巍怔住,似是看破了什么,他嘴边的话戛然而止,看向陆承佑双眼血红中透露出的愤怒与戾气已经大过了矛盾的挣扎。
车子再次停在了应急车道上,桥下依旧是波光粼粼的滔滔江河。
一辆黑色的宾利车,车牌号相当牛逼,这样子的牌号那也是权贵势力的象征,车子停在了黑色的迈巴赫后面。
几名穿着黑色大衣的保镖打开了车门,站在车周围,傅时勋穿着黑色的皮衣,男人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相貌依然俊美刚毅。
似是有些热,拉链下滑了一寸,露出了小片精壮燥热的胸膛。
“承佑,经此一事,看来是想通了。”
两个人伫立在桥栏旁,江川递上去了火,傅时勋点了一根烟,不紧不慢的吐着,他嗓音慵懒中又透着几分沙哑。
“人不总是吃一堑长一智吗,没想到傅总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实属令我佩服。”
陆承佑对他的手段,甘拜下风,傅时勋挑眉,他倏的闷笑出声。
男人一丝痞气荡在眉眼“不这样做,若是让你妹妹留在他身边,你和她的事宛如捉奸,这是他心头不可碰触的禁忌。”
“他那么高傲,自尊被踩在脚下,岂会给晨晨好日子过,以这个被他亲手弄掉的孩子挟持住他的愧疚,才会换回他的于心不忍,和对你妹妹的忏悔。”
“保你们相安无事。”
江川侧过头看向傅时勋,傅总的心思的确缜密深沉至极。
他才发觉这一步走的简直是精妙的一招险棋。
傅总此后可以在幕后排兵布阵,自有将军为他冲锋陷阵与敌方杀的头破血流。
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双方都不成了气候,他可以轻易收服两个落败之将。
医院的消息同步传到傅总耳中,那晚陆念晨保不住胎的真相医生碍于周振平的威严确实不敢轻易道明。
傅总抽了大半夜的烟,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如果这个孩子是陆承佑的,可又会马上流掉,周振平在震怒下绝对不可能放过晨晨,但又万一还舍不得放走她怎么办?
毕竟已经没有了孩子。
在放走和不放之间。
他犹豫徘徊,终于做出了决策。
必须要防患未然,只要不放,留在周振平身边,他还是要和他打响这场战争。
所以,他必须要帮陆承佑一把。
才会暗中在鉴定结果上面找人做了手脚,并且不会让他们能有机会敢道出这件事的真相。
“承佑,如果你不放心,尽管拿去鉴定,但是,这次我表诚意的做法能让你卸下对我的戒备了吗?”
傅时勋笑了笑,神色轻松,他招呼江川将一管血递到了陆承佑面前。
“不用了,傅总,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而且我从始至终就笃定,念念怀的一定是我的孩子。”
陆承佑缓缓吐了口烟圈,一抹痛色又涌上眼底,他眸色沉沉接过了这管血,手指僵硬的握在掌心,骨节泛起白。
“所以,承佑,丧子之痛又岂能不报,失去至亲至爱人的感觉,我有和你一样的心境。”
他爷爷,与他天人永隔,导致他去m国就算及时赶回来,也只能看见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全是拜周振平所赐。
不是他当年爆出自己行为惹的爷爷伤心至极又被父亲送走,他怎么会去美国呢。
“说的很好,傅总,此后,我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朋友了。”
风吹起陆承佑的刘海,露出他凌厉漆黑的眉眼,淡漠的声音里像是淬了毒“呵,周振平,今日我虽把念念留在你身边,但你自取灭亡的时间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