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楹跟着陆凌云回了东宫,从出了乾清宫,男子便没有对她有过好脸色。
他和阿布两个人大步流星地在前头走着,苏扶楹只能小跑着跟在身后。
要不是她跟得紧,险些被关在门口。
“阿布小哥,先别关门!”
苏扶楹急声唤了句,先将一条腿伸进了大门,半个身子挡住了门板,这才挤了进来。
没有仪式,这就算更衣进门了。
“哼!”阿布很是不屑地睨了她一眼,指桑骂槐道,“还以为宋家是清廉门户,没想到也能养出你这样心思深沉的丫鬟,别以为你现在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更衣我就会把你当主子,你在我看来比辛者库的宫女还不如!”
阿布从前是在军营训斥小兵的,嗓门大,气势足,吼起来连男子都能被吓哭,更何况是苏扶楹。
她直接就被骂得吓傻在原地,瞪着双眼睛,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阿布!道歉。”陆凌云冷声呵斥道。
“殿下!她施了心思才进的东宫,你怎么还让我给她道歉啊?”
阿布不解,跺着脚干着急。
在他看来,苏扶楹就是宋晚她们欺辱太子殿下的一杆枪,她们都是一伙的,全都坏!
“她身为奴婢,除了主子的吩咐,能做什么?道歉!”
“殿下……”
“不道歉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陆凌云说完不顾阿布在原地气得跳脚,自顾自转着轮椅朝书房走去,行至回廊的时候苏扶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维护了。
心中愧疚作祟,疾步上前想要去推轮椅。
手还没碰到扶手便被打断:
“日后没有孤的吩咐不许靠近我,晚些关叔会给你安排住所,管好自己,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不要在东宫乱走。”
那语气冷得好似从冰窖中取出的冰块,生人勿近,不近人情。
他虽然能够理解苏扶楹行为被逼无奈,但确实难以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
被讨厌了呢。
苏扶楹抿抿唇,轻声应下,屈膝行礼,目送陆凌云离开。
他能替自己说话已经很好了,目前好感值还是-20,他做得一切都只不过是陆凌云身为太子殿下与生俱来的教养而已。
“苏扶楹,慢慢来吧,不管怎么说已经进东宫了!”女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去寻关叔。
东宫里的人大抵都不喜欢苏扶楹,关叔给她安排的院子靠近北侧,院落中杂草丛生,又冷又湿,连被褥都没有。
等她把全部的一切都打扫好,夜幕早就笼罩院落。
四周漆黑一片,苏扶楹才意识到没有人给她送饭,她去厨房要,被告知东宫用餐的点早就过了,连剩饭剩菜都没有了。
苏扶楹也不矫情,讨要了一块豆腐还有一条鱼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刚刚收拾院落的时候发现,那处院子还有小厨房,厨具全都有,她可以自己动手。
苏扶楹利落地处理好鱼,见下锅煎得两面微微焦黄,倒入热水,等水滚后下入豆腐块。
不一会儿,一锅奶白色的豆腐鱼汤就出炉了。
鲜香诱人,苏扶楹顾不上烫嘴,赶紧喝了一大口。
“香!”忙活一下午,喝到一口这样暖和的鱼汤,苏扶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蹲在树上偷窥的阿布眼睁睁看着苏扶楹把那一大锅鱼汤全都喝完了,狠狠咽了好几口口水。
回到书房时还有些忿忿,冲陆凌云禀报道:
“殿下,我瞧着那苏扶楹压根就不喜欢您!她自己煮了一大锅鱼汤,全喝完后便收拾着睡觉了,压根就没有等着您去!”
哪有新婚妻子不等夫君回房就睡觉的!
昨晚还口口声声说她心悦殿下已久,装得那么深情,全都是骗人的!
陆凌云扫了阿布一眼,隐约好像闻到了他说得那股鱼汤的味道。
确实香。
陆凌云收回视线,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吩咐关叔不许对她关照,连院落也安排地最差的一间,人家能够自得其乐,毫无怨言,你倒好,恶人先告状,先抱怨上了?阿布,你要是馋那鱼汤,大可自行去要一碗,何苦将所有罪过加到她身上。”
阿布被殿下戳穿,悻悻地挠着后脑勺。
“我这不是气不过嘛,殿下,要不是她爬床,加上有人在外头造谣您不能……您也不至于没了和宋家的婚事,还要娶这样的女子进门。”
“您的身份何等尊贵,她又是哪来的卑贱奴婢,哪能染指您。”
“跪下!”
陆凌云将手中的折子一摔,冷呵道:“越发没有规矩了,这样的话若是被外人听到,参我的折子那还了得?!”
阿布不服气地跪在地上,咬着唇一言不发。
“今后不得为难她,否则二十军棍!听到没?!”
阿布对上陆凌云威严的目光,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回道:
“知道了……”
唉,他的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
别人都害他,他还能替她考量。
这样顶顶好的男子,老天爷怎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呢?
双腿失了知觉还不够,如今连子嗣都艰难。
老天,能不能来个好女人好好地对待他的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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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云处理完公务,原本要回自己的院子,可他从书房回院子那段路正好能够路过苏扶楹的院落。
原本被树枝遮挡的大门,现下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笔直的一条小道通往院落,陆凌云想到阿布说得那碗鱼汤,突然觉得该和那女子道个歉。
她无辜被卷入这场纷争中,又被阿布针对,连份晚膳都吃不上,心里定会觉得委屈。
陆凌云思索着说辞,前头的寝卧门被推开,女子一身里衣打着哈欠从里头走出来。
苏扶楹要起夜,猛地看到院落中坐着一道身影,顿时吓得睡意全无,浑身一激灵。
瞧清楚是太子后,拍着心口喘气:
“殿下,您大半夜不睡觉在我这院子里干嘛呢?赏月嘛?”
陆凌云头次见到对自己说话这般无忌讳的女子,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
“孤是你的夫君,来你院子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可能是这句话提醒了苏扶楹,只见女子一改方才大大咧咧的模样,低眉顺眼地走到陆凌云跟前,蹲下身,仰视着他问道:
“那…殿下可是要吩咐扶楹做些什么嘛?”
女子由下而上望着他,那双杏眸在月光下闪着光亮,修长的脖颈顺势而下,洁白的里衣被她穿得鼓鼓囊囊。
她长得确实极好。
陆凌云移开视线,沉声正色道:
“你不必因为孤的身疾便跪着服侍。”
苏扶楹了然,果然如系统提供的资料说得那样,是个自尊心强的男子。
看来她对他不必和旁人一样小心翼翼。
得了允诺,苏扶楹也不矫情,直接起身,走到男人身后,推着他进了屋子,
月黑风高夜,四下无人,她当然可以大胆些。
“殿下来都来了,今晚便歇在此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