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三两下把这块只有两指大的糕点解决,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灵茶,才道:“师尊怎么又让我猜。”
可当他正要拿起茶杯时,手却突然被穆箴言抓住。
“茶凉了。”
林忱握着茶杯的指节动了一下,抬眼看向他,“现在热了。”
穆箴言回了个单音,却没有放开他的手。
林忱忽然松开手,手腕轻翻,稍一用力便将他的手压在桌上,茶也不想喝了。
温润的指腹抚过带着凉意的掌心,手指。
动作轻柔,却带着一丝挑逗般的意味。
穆箴言那修长的五指摊开,任由他逗弄,看着那只乱动的手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林忱的手指从他指缝中穿过,停留片刻,又离开。
他唇角轻勾,“师尊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自己猜出来的不如师尊亲口所说来得明朗。”
把玩着指尖的手忽然消失,穆箴言转过身,只见刚才还坐在对面的林忱,瞬息就出现在他身侧。
他们挨得极近。
林忱倾身而上,瞬间将本就咫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他伸手轻拢他的衣襟,继而往上,最终停在那线条流畅的锁骨处,抬眸看向他,轻声道:“师尊觉得呢?”
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下颚上。
“学的不错。”
穆箴言语气中带着赞扬,而后忽地伸手抓住林忱那乱动的手。
车身晃动幅度突然变大。
林忱只觉眼前景象陡然一转,等回过神,他已经坐到了对方腿上。
穆箴言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都有,这个回答,可和你所想一致?”
“嗯。”林忱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但眸中却划过一抹微光,他道:“但这个姿势是不是不太好?”
话一出口,他脑海中便浮现出金銮城那次从兔子变回人形的画面,彼时跨坐在他腿上的场景与此刻重叠。
虽说双腿朝向不同,可都是坐大腿,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哪里不妥?”穆箴言垂眸,“你方才想做的,不正是如此?”
林忱被这话堵得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良久才道:“但不是这种姿势。”
说着,他试图从穆箴言腿上起开,却被脑后微微收紧的手臂挡住。
林忱见状,不再徒劳,何种姿势于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眼前这个人,才是关键。
他抬头对上穆箴言那深邃的眼眸,随后缓缓下移,停在那微抿的薄唇上,“师尊是不是知道,我喜欢师尊的长相,才会这般钓我?虽然说,我更喜欢师尊对我的态度。”
钓?
这个用词对于穆箴言来说,有些新潮,但很好理解,“皮囊而已,能得你喜欢,是它之幸,但我不否认你所说的。”
林忱心中此时只剩下四个字,顺心而为。
指尖重新触上他的锁骨,这回却不再停留,顺着凹陷处向上游走,最终环在他的脖颈中。
他凑近了些许,双唇落在那凸起的喉结处。
因他这突然的动作,穆箴言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眼眸瞬间变得深邃幽暗,最深处似有一团被点燃的星火,瞬间便可燎原。
“林忱。”
穆箴言的声音与平时似是有所不同,林忱轻轻咬了一下,才抬头看向他,随后撞进了一双深沉的瞳孔,眸中蕴含的深色,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林忱喉咙干涩,道:“是师尊说的,让我顺心而为。”
“是。”穆箴言点头,可下一瞬,银白长发垂下,穿插进青丝中。
林忱被迫收紧了环住他脖子的手。
穆箴言声音低沉沙哑,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音,“但你做的,还不够。”
呼吸仿佛被夺走。
不再是一触即分。
细微的车轮滚动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幽幽回响,其中还掺杂了细微的水渍声。
林忱已经坐回穆箴言对面,他的脸颊绯红,眸中还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汽。
那张原本浅色的薄唇,此刻显得尤为红润。
他拿起那杯倒了好一会儿的灵茶,指尖触及冰凉的杯壁时,神色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不久前才热好的茶,又凉了。
穆箴言重新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喝这个。”
茶香顺着热气肆意蔓延。
不过须臾,整个狭小的车厢便充斥着浓厚的茶香,将方才那旖旎的暧昧气息,一点点地冲淡、驱散。
林忱动作自然地接过,轻抿了一口,暖意在微麻的舌尖绽放。
可如此清醇的灵茶,他此时却品不出滋味来。
他看着对面那静静品茶的人,目光涣散,思绪飘忽。
直至车身停止晃动,他的眼神才逐渐聚焦。
马车外。
驭座中的洛灵察觉到车厢内的禁制解开后,掀开车帘,兴奋道:“小主人,快看前方,这是不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林忱顺着洛灵所指看去。
一河之隔,一隅小山村静静伫立。
青瓦黄墙,在夕照里勾勒出古朴而规整的轮廓,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上,不见行人踪迹。
而那四处散落的房屋中,有炊烟袅袅升起,缓缓融入渐暗的暮色。
岸边那株垂柳,叶片落尽,枝条也染上了褐色。
夜色渐浓。
悄无声息出现的两个恍若仙人的身影,与这个篱笆围成的院落格格不入。
林忱回来,没有惊动村民。
这间小院没有活人气息,但院落却异常干净。
目光落在那两间小屋上,记忆中木头围成的小屋,此刻竟已换上了坚实的土墙。
“吱呀”一声,林忱推开了主屋旁另外一间小屋的木门。
屋内的摆设一如他离开时那般,桌椅摆放整齐,熟悉的物件皆在原位,桌上只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显然,不久前才有人来清扫过。
林忱伸手抚上这张沾满岁月痕迹的木桌,心下五味杂陈。
穆箴言走至他身旁,林忱的视线顿时移到对方身上。
四目相对,林忱缓缓开口:“师尊。”
穆箴言静静看着他,回道:“我在。”
“箴言。”
“我在。”
林忱只是叫着他的名字。
但尽管林忱不说,穆箴言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林忱正是因为知道他懂自己,才什么都没说。
十方村的村民,真的,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