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尽头,王宁快步跟了上来,低声对关帆说了几句什么。
关帆点了点头,随后停下脚步,俯身对我轻声说道:“我们先回病房吧,医生说你的伤势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这次能让你下床已经是破例了。”
我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坚定道:“不……我要回家,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失去妈妈后,又得不到爸爸的陪伴。”
关帆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说道:“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虽然不是危特别重的伤势,但医生还是建议你再休养几天。”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说道:“这里……让我窒息,而且……林萱的后事还需要我爸妈来操心,还有她父母……也通知一下吧。”
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于是问道:“我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我们还没有联系他们……我怕叔叔阿姨知道这一幕会有些承受不了,于是打算等你醒来后再联系,有你在的话可能会好一些。”王宁解释道。
“那我回家联系他们吧……”我低声道。
王宁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尽管语气温和却带着劝慰说道:“你先别倔着了,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身体要紧,你再修养几天,等好一些了,我们再送你回家,好吗?这些后事让叔叔阿姨来处理好吗?当务之急是你要把身体养好!”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压抑稍稍缓解一些。
然而,脑海中浮现的依然是那张苍白的面容,我无法再待在这里,无法再面对那些冰冷的墙壁和无尽的沉默。
“我要回家。”我重复道,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另外……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的伤势,到时候我爸妈会带顶尖的医疗团队来我家帮我治疗的……或许比待在医院还恢复的快。”
关帆和王宁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似乎也挺有道理的,毕竟陈思建的实力他们俩可是很清楚的。
那种级别的存在,想要找国内顶尖的医疗团队来帮我治疗简直如喝水一般简单。
最终,关帆等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唉……真是拗不过你,那这样吧,我们送你回家。”
而王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眼神中依然带着担忧和无奈。
轮椅缓缓地向前移动,走廊的灯光依然刺眼,但我已经不再在意。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回家,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温暖和笑声的地方,尽管现在它可能已经变得空荡而冰冷。
……
走出医院的大门,冷风扑面而来,我却感到一种莫名的解脱。
关帆小心翼翼的将我推上车,生怕会伤到我。
尽管我腿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但我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毫无表情变化,因为心里的痛更大过于生理上的痛!
王宁坐在副驾驶座上,默默地系好安全带。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了医院,驶向了那个我渴望已久的地方。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车内的气氛沉重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中依旧不断的浮现出她的面容,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像电影般在眼前闪过。
这已经快成为我的梦魇了,可我不后悔,我想要记住她,就像她在梦里对我说的那样,即使以后我变成了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也会记得在我27岁的时候,有一个女孩陪过我做了一场短暂的梦。
终于,车子停在了居民楼的楼下门口,关帆下车,打开车门,将我扶上轮椅。
王宁则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坐上电梯来到门口后,我抬头看了看那扇熟悉的门,心中又涌起了一阵酸楚。
曾经,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共同生活的地方,尽管我们一家三口只在这里生活了几天的时间。
可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还有我的孩子……
关帆推着我进了门,屋内的空气有些沉闷,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
我环顾四周,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少了她的身影。
“你……需要什么吗?我来帮你。”关帆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摇了摇头,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关帆和王宁对视了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门轻轻关上,屋内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心中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照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光影,却发现它们只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就像她一样,再也无法触及。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冰凉而又刺痛,我低下头,任由泪水滑落,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孤独。
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柔和,金色的余晖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斑驳的光影慢慢拉长,最终被暮色吞噬。
夕阳逐渐沉入地平线,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深邃的蓝黑色,屋内的光线也随之暗淡下来。
我依旧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思绪在回忆中沉浮。
眼泪早已干涸,但心中的空洞却愈发深邃,仿佛永远无法填满。
就在我几乎要与这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门把手被轻轻转动,随后,门缓缓打开了。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目光有些茫然地望向门口。
昏黄的走廊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那是雨淇,她穿着一件浅色的外套,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那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