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
但为了能和富有青春气息的路望今与祝简多待一会,卫冉婷在餐桌上宣布今天是要吃下午茶的。
卫许霁没吭声,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卫冉婷问过路望今和祝简喜欢吃什么甜点水果,爱喝什么饮料后,才和卫许霁商量:“吃完饭就不要回楼上了吧,一块聊聊天。”
卫许霁放下筷子,顺从应下:“好。”
很荒诞的说法。
路望今短暂的人生履历里,还没有见过有母亲这样对她的女儿说话。
如果是她妈,只会下命令威胁说:“吃完饭给我乖乖呆在客厅陪客人说话,哪有你这样的,每天躲房间里不见人,小心声带退化哦。”
不过卫许霁家的鱼做的好好吃,就是鱼刺有点多。
鱼无完鱼,刺不掩鱼。
理解理解。
苦兮兮挑刺的路望今心里长吁短叹完,手被拍了拍。
下一秒,祝简冷着脸把自己碗里挑完刺的鱼肉推过去。
嘁,嗟来之食,不要。
祝简调整过坐姿,小声说:“浇过汤汁。”
那可以。
卫许霁撩撩眼皮,忽然没了吃饭的胃口。
餐后,几人坐在客厅,卫冉婷削着秋月梨,和卫许霁聊天。
卫许霁坐在单人沙发上,接下卫冉婷抛出的所有问题,知无不言,比在周郁面前还乖巧。
路望今咬着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好怪啊。
怎么感觉卫许霁只当是在完成一件枯燥的任务,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也不会顺着话题多说几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卫许霁是外人,过来做客的。
而且,她们会很平常的聊起周郁。
周郁不是卫许霁的女朋友吗?卫许霁的妈妈怎么反应这么平淡?那么开明的吗?
要是她交了女朋友,和家里出柜,还时不时把对方挂在嘴边,她爸妈应该……
路望今打了个激灵,卧槽,她是直的,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秋月梨切块,卫冉婷把叉子递给卫许霁。
“秋天比较干,多吃点梨,能润肺的。”
卫许霁愣了一下,才接过叉子。
她有些开心,因为母亲没有给旁人削梨,路望今祝简她们吃的是带皮的。
“谢谢母亲。”
尝了一块:“好吃。”
好像人机。
路望今看笑了,耳边有人阴恻恻地问:“在看什么?”
“卧……”
路望今被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卫冉婷和卫许霁齐齐看过来。
“怎么了小路?”
路望今强颜欢笑打圆场:“没事,祝简逗我玩呢,你们继续。”
“小路……”
“真没事,阿姨你们聊,我去趟卫生间。”
路望今起身走了几步,见祝简没跟上来,又折回去把祝简薅起来。
卫冉婷讷讷看了会,侧头看自己听话的小女儿。
“她们这是?”
“关系好,上厕所都一块。”
卫许霁掀了掀唇角,用另一只叉子给卫冉婷叉了块梨,送到卫冉婷面前:“母亲您也吃。”
卫冉婷老怀甚慰,吃完后差点又要给自己的好闺蜜打电话炫耀女儿贴心,被卫许霁拦住了。
今天开心,卫冉婷看着面容和卫京玉相似的卫许霁,忍不住忆往昔。
“京市的空气比海市还干,十多年前,还有沙尘暴泛滥,你姐姐一到秋天就咳嗽,我就给她煮冰糖雪梨。”
卫许霁长睫失落的垂下。
哦,原来是因为姐姐。
卫许霁抿唇,没直接放下叉子,食指关节蹭蹭鼻尖,破天荒的,她顺着问:“有用吗?”
“收效甚微。说起来,你姐姐的舌头刁得很,旁人做的她看都不看,只有我做的,她才愿意给面子的喝完。”
知道一点卫京玉和江璨过节的卫许霁清楚,卫京玉不喝旁人煮的东西,应该是怕被下药。
卫京玉说,波云诡谲的大家族没那么好待。
卫京玉又说,母亲势单力薄,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护她那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这些过往就不要和母亲提及。
卫许霁不大高兴,她们母女情深,怎么把她落下了。
卫冉婷看气氛冷下来,又挑卫许霁感兴趣的说:“小郁不是在京市嘛,你去过几次,见她用过加湿器吗?没有也要备一个,万一拍戏拍到冬天,供起地暖来,更燥,严重点都要流鼻血的。”
“没有。”
卫许霁坐姿都端正不少,一副取经的样子:“加湿器买什么样的比较好?”
她想和以往一样花钱买方案,可对面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思忖间,想起周郁说的“要用心”。
真心换真心。
卫许霁起身,走到卫冉婷身后,不太熟练的给卫冉婷捏肩。
她声音滞涩,“母亲,拜托您告诉我。”
五分钟后。
卫许霁给周郁发消息:【母亲说京市空气干燥,给你买了加湿器。我想自己买的,她不愿意,拉着我的衣服说我长大了,要给我交学费。我不明白,我明明早就长大了。】
另一边,书房里。
感性的卫冉婷用纸巾擦着泪,和好友炫耀:“小霁给我捏肩了。”
“挂什么挂,敢挂我电话我就去宋清时家里说你的黑料……”
“这是里程碑的一刻,这代表着她正式从心里接纳我做她妈妈了。”
“你才自我感动呢,情商那么低,活该哄完女儿哄老婆。”
……
卫许霁后知后觉意识到祝简和路望今离开的有点久。
该不会是身体有问题吧?
卫许霁吃了块秋月梨……哦,对了,还要给周郁买梨子,润肺的,对身体好。
正在定位周郁所在酒店,厕所突然吵起来。
“你还好意思提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为了一个死装男不去她的生日?现在你轻飘飘说句没谈,只是联手演戏,以为就能过了?王八蛋这事我记你一辈子。”
卫许霁:……
好大声。
她和周郁吵架的时候肯定不会这样。
因为周郁舍不得吼她。
周郁好爱她。
卫许霁:【我也爱你。】
边发消息,边去卫生间。身为朋友,她有义务提醒朋友们,她们声音太大,会被旁人听到——比如她。
“我和她只是朋友!你抓着她不放干嘛?”
“她是你的朋友?我呢?那我呢?你刚才有看我一眼吗?她说句话就笑,有什么好笑的。”
卫许霁脚步顿住。
听起来,似乎,和她有关?
和周郁之前的猜测一样,祝简在吃她的醋。
不理解,不尊重。
“我笑一下还要你批准?祝简你是我的谁啊?不是你说我烦吗?现在不烦你你还不乐意,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行,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难伺候,不伺候拉倒。路望今你个傻子,我恨死你了。”
“祝简!”
卫生间的门砰一下被推开。
卫许霁提醒疾步离开的祝简:“附近不好打车,让司机送你。”
追出来的路望今快要气死了:“你添什么乱!”
卫许霁坐回去继续吃梨。
手机振动一下。
周郁:【也爱我?好可惜,我最爱你。还在玉滨公馆吗?不要走,我九点落地,乖乖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