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竟向您提起过我?”
“啊?那倒没有,我不是指这个。”
“那?没记错的话,我和您,第一次见面吧?”
柳梧璇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她感觉到眼前之人似乎怀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和她有关的秘密,前所未有的混沌感涌上心头,让她若鲠在喉。
“柳家的小姑娘,你所言非虚。迄今为止,有关你,以及你家族的一切,我都知道。”
许君面无表情,淡然说道,好像在同她谈论一件寻常家事。
少女并非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只是难以相信,自己苦苦寻求的答案,就这样轻而易举出现在眼前,但一路以来的直觉在不停告诉她,这次即使近在咫尺,但依旧是不可触及。
接下来他的话,不偏不倚,正中她的想法。
“现在我向你证明,方才所说的一切。”
“昨日,你于城南郊外落下来到雨歌,在此之前,你在露曦山顶生活两年,期间跟随露曦仙人学习剑法。”
“更久之前,你和一位少年因躲避追杀落满于秣陵山原始之湖边,少年同与你来自金夏,与你的妹妹属同僚,最终因保护你而战死。”
“你腰间的那把黑色短剑,正是他的遗物,之一——”
说罢,他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似乎格外期待她会怎样回应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哦?在这个距离上,你似乎对自己的剑法很有信心嘛,再多说一句,你师父口中的师父,不才,正是在下。”
“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我倒是觉得那家伙说你比想象中的聪明,多少有点过誉的成分,至少,在我看来,你应该意识到自己能带着它进来这里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我们彼此间的差距,我是指各个方面的。”
不知何时,他从袖口里端出一杯热茶来,正凑在鼻前细嗅。
“试探就到此为止吧,我更想听点有意思的事情!”
“您不是说自己无所不知吗?那此时此刻,您又在好奇什么呢?”
她愤愤不平地说道,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感觉到命运在自己眼前戏弄自己的那种荒诞。
“哦?那是自然,不过,我要是现在把所有的答案全部都告诉你,那也太无趣了,况且,我也没被授权告诉你那些。”
“那您想让我问什么呢?”
“我只负责解决你当前最大的一个困惑,并为此付诸行动,因为,有关你的这个故事在设定上,这里需要我的出现,而你,恰好需要我的帮助。”
“所以?您也是仙人之类的?”
“呐呐,那是你师父为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所犯下的一个错误而买单的说辞,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可自始至终都没有自称过什么仙人,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用另一种你曾听过的说法来解释我的身份。”
“什么?”
“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或许不是,但将来一定会是。”
“……”
……
无论自己的人生是否是被天意安排如此,但既然已经走到今天,那就继续走下去吧,去见证所剩无几的精彩。
原来,自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才走到今天的啊。
柳梧璇终于明白了自己那时,没有直接选择让露曦仙人告诉自己答案的心情。
同时,她也彻底知晓了一件事,那次,是唯一的机会,可以知道一切。
……
“你是要我告诉你,其他家人的下落?”
“没错,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你确定吗?机会只有一次哦!”
“我确定!”
“好吧!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他们所在之处,以目前的你,也根本无法到达,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你去跟着他吧!去寻找他们!这是你为数不多的机会,我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但总归是个希望!”
“他?他是谁?”
“哦!你见过不止一次,等会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不过他还是这个世界的人,以你的身份,想要长久的跟着他,还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
“是的,不过不用担心!在你来之前,我都准备妥当了,现在,我向你确定一件事。”
不等她再发问,许君反客为主,向她征求意见。
“请说!”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意思就是,你需要多久的准备时间?”
“当然是越快越好啊!不过,听您的意思,路上是否会花费很长时间?我是否应该即刻启程?”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去?”
“是的!您……”
话音未落,只见熟悉的白光一闪而过,她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一路顺风,我的大小姐,当你见到他时,请将怀中的信封亲手交予他,希望你能喜欢,我为你安排的‘罪人’身份,请相信我,这是最好不过的身份啦!
“最后,‘罪人’单纯只是一个可以让他信服的理由,还请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请相信我,这个世界对你没有任何恶意,请继续按照心中所想之路,勇敢坚定地走下去吧!我们会再次相遇,以全新的自己!”
白光比想象中的持续得更久,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非要让自己听完这段话,亦或是法力所限,不得不花费上更长的时间呢?
一切的疑问最终都归于一个问题。
他究竟是谁呢?
……
“车轮”又开始转动,作为条幅之一,她怎么也没想到,“车轮”会以如此荒唐的方式继续运转下去,但好在是又开始了。
雨朝官历,三月二十二日,正午时分,云壑江江畔。
春日的暖意比少年预想中来得更快,来得更轰轰烈烈。
清晨时分,吕澄昂从雨帘集城的官驿出发,继续奔赴漠西,可没想到,才刚半天过去,千里马就因为炎热的天气而“罢工”,停止不前。
无可奈何,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有潺潺流动的江水能解这燃眉之急。
虽说是大江,但在这一带,云壑江却窄得只有小溪一般宽度,不过,这也是它神奇的地方所在,即便窄成这样,它也依旧没有断流过。
少年卸下已被烈阳烤炙到表面发烫的甲胄,又脱下层层早已被汗水浸湿透的衣物,清凉的河水正在不远处召唤他,可还未涉足其中,一声凄惨的怪叫却从背后传来。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