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柏图身上的伤经过两个月的休养已好的七七八八,只后背上被鬼气所伤之处仍旧日夜疼痛难忍。
一个月前容景辉逃出王宫,伤了古娄王,现下整个古娄王宫都风声鹤唳。
布仁达上了战场,那道圣宗的国师近来也不知在做什么,鲜少出现在人前,只每月一颗的丹药一直没落下,吊着古娄王的命。
珈柏图冷笑,他那自命不凡的父王恐怕是活不成了,布仁达等待多年,早就想坐上那个位置,现在哪里还肯让古娄王好起来。
古娄王城内的兵力也大多被调去了战场,倒是方便他行事了。
珈柏图坐在书房听着侍卫汇报城中兵力部署情况,又看了看前线带回来的最新情报,不由心情大好。
这仗打的好啊,布仁达当真好谋划,不过谁又能说只有布仁达获益了呢?
“嘶——”珈柏图眉头皱起,后背又痛起来了。
侍卫见状询问道:“主子,是否要让医师来瞧瞧?”
“不必了,看了许多次了也没什么效果。你退下吧。”珈柏图有些心烦。
“是。”侍卫退出书房。
珈柏图起身往寝殿走,鬼气伤得他提不起精神,还得回去躺一会儿。
然而珈柏图刚躺下没多久,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咚咚咚的敲打声。
这声音沉闷,不似叩门声,他疑惑的起身,四下查看。
最后定睛到那处暗道。
走近了声音越发明显。
珈柏图心中疑惑,这暗道不会是跑进什么动物了吧?
正当他打算不予理会时,暗道中传出一声轻微的呼唤。
“珈柏图,你在吗?”
……
珈柏图愣怔片刻,摸着额头,鬼气让他幻听了吗?
“珈柏图?”
声音还在。
珈柏图推开雕塑,打开暗门,一张有些灰头土脸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我真是幻觉了……”珈柏图喃喃道。
“幻觉?你又大白天喝酒了吗?”容昭月仰望着珈柏图。
珈柏图震惊:“我现在觉得你比幻觉都离谱!”
容昭月气鼓鼓质问:“你什么意思!”
珈柏图几乎要喊出来了:“你……”他控制了一下情绪,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走了吗?”
容昭月垂下头,似乎在拿什么东西,很快,她伸手举起一个药瓶递给珈柏图。
“你的药!”
珈柏图没动,他仍旧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直到容昭月小声催促:“珈柏图你在发呆吗?”
“我觉得我魔怔了。”但珈柏图仍旧伸出手接过了药瓶。
“这是什么?”珈柏图看着药瓶问道。
容昭月回道:“这是专门治疗鬼气的药,你被鬼气伤到了,一般的丹药都没效果的。”
“你记得每天一颗,吃完瓶子里的药,伤就好了。”
珈柏图问:“你哪儿来的药?”
容昭月奇怪的看着珈柏图:“自然是从宗门里拿的。”
珈柏图不确定道:“玄阳宗?”
容昭月更加疑惑:“自然。”
珈柏图深吸一口气:“你回了玄阳宗拿了瓶药,又回古娄,给我送药来了?”
容昭月点头:“嗯!”
玄阳宗和古娄相隔何止千里。
珈柏图往地道里张望了几眼:“你师叔呢?”
容昭月摸摸鼻子:“我一个人偷溜出来的,我怕我当面说了,他们不允许我出来。”
“你一个人来的?”珈柏图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才多大啊?你一个人跑这么远!”
容昭月咬了咬唇,仰头望着珈柏图,目光真挚,面上一片纯真:“可是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很担心你。”
砰咚!
珈柏图捂上心口,盯着容昭月出神,口中喃喃:“完了。”
“嗯?不会完的!我们宝丹峰的药很灵的,你肯定能活很久!”
容昭月又继续说:“现在药送到啦,你记得按时吃,我走啦!”
说完真的转头就走。
“等一下!”珈柏图喊住人。
容昭月回头,眼神中似乎是在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珈柏图咽了口唾沫,慌乱了一瞬。
“你……你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啊——他在说什么?!
容昭月闻言笑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出来太久了,不能再耽误了,我师父该担心了。”
她摆摆手,转身走进黑暗的地道。
珈柏图想也没想直接跳进地道中。
“我送你!”
容昭月惊讶道:“不用的,之前你带我们走过,就一条路,我自己能走。”
珈柏图拿出火折子,照亮地道。
“走吧。”
二人在黑暗中走了许久,一路静谧。
珈柏图时不时瞥向容昭月,但小公主似乎完全没有话想对他说,真的就是来送药的。
于是他没话找话。
“你二皇兄已经逃出去了。”
容昭月点头:“嗯,路上我听说了。”
“你皇兄倒是有几分本事,重重包围下还能逃出去。”
容昭月闻言翘起嘴角,说:“那当然,我皇兄定是厉害的。”
珈柏图看着前方的路,问:“你与你皇兄关系很好吗?”
容昭月点头:“我的皇兄们对我都很好。”
珈柏图侧目:“你有几个皇兄?”
“两个。”
“还有个……太子?”
“嗯。”容昭月点头。
珈柏图默了默,又问:“万一他们打起来,你会帮谁?”
容昭月奇怪的看向珈柏图:“他们才不会打架呢!”
珈柏图轻轻笑了笑:“你平日都在玄阳宗吗?”
容昭月点头:“嗯,我修道时间不久,所以基本都在宗门里。”
珈柏图问:“哦?你修道多久了?”
容昭月说:“快两年了。”
那确实不久。
珈柏图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说:“那你好好修炼,没事别出玄阳宗了。”
又走了好一会儿,二人出了暗道。
此时已经傍晚,红霞漫天,映衬得黄沙表面犹如撒下了一层金粉。
珈柏图看着容昭月取出飞剑,搓了搓手中的药瓶,说:“边境战乱,不如我送你回去?”
容昭月摇头:“不用,我御剑比较快。”
珈柏图一噎。
容昭月突然反应过来珈柏图是在关心自己,便笑着开口说:“其实没人追我的话,我御剑挺安全的。”
珈柏图看着眼前小小的姑娘,突然问了句:“你多大了?”
容昭月愣了愣,回答说:“十三岁,马上十四了。”
珈柏图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又似笑非笑看着她:“人不大,胆子倒不小,古娄这么远都敢一个人跑过来。我们两国可是正在交战!不怕被我抓起来吗?”
容昭月看着珈柏图,自信的说:“你才不会呢!”
珈柏图失笑:“你是不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容昭月举起手,歪头问:“那你要抓我吗?”
夕阳下,小公主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
珈柏图抬起手没去抓容昭月的手,而是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灰。
容昭月没料到他会摸自己的脸,微微向后躲了躲,警惕的看着他。
“你干嘛?”
抬眸却直直撞进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
那双含情的蓝眸此时金光闪闪,好看的不像话,她看见这双蓝眸中倒映着的,全是自己的模样。
容昭月眨眨眼,转过头说:“真的出来太久了,我要走了。”
珈柏图点点头:“好,一路小心。”
容昭月站在剑上,笑着冲珈柏图挥手:“再见!”
珈柏图抬起手,嘴巴动了动,最后笑着说:“快走吧!”
再次看着小公主离开的背影,珈柏图想,两个敌对国家的王子公主,相遇本就是场意外,哪有什么机会再见呢?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瓶,感受到胸腔内心脏的跳动。
珈柏图捂住脸:“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