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修为等级,分为塑基、仙子、仙君、上仙。
魔界的则复杂些,为塑基、凝元、碎虚、魔君、魔灵。
所谓天外有天,独立于仙界和魔界之外,还真有个天外天。
是为上古界。
而凌驾于上仙和魔灵之上,也还有诸位降世而来的神君。
可惜了。
自从三千年前上古神界覆亡,上古界中的神君们,便也随之陨落。
可祁凰总觉得,万事无绝对。
保不齐在天劫的轰炸下,还真就有一两条滑不溜秋的家伙,成了漏网之鱼呢?
她要找到神君。
一定要找到神君!
想到这里,她松开紧握的拳头,推开清心殿的大门。
清心殿之所以为魔修阁重地,正因为从前这里关过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他叫空宿。
此人原本是魔修阁的阁主,在魔君阶段,准备飞升魔灵时,邪气侵体,走火入魔,在魔界青云山大开杀戒。
彼时魔界聚齐了三位魔君,齐齐出马,居然没能压制住他。
最后还是位隐世多年的老哥,有如神兵天降,化解了青云山百千生灵的杀身之噩。将空宿封印在清心殿内。
祁凰想着清心殿这种修罗场,必定是灰尘浸染,满地污浊。
她提起浅粉色裙摆,踏入殿内。
却出乎意料地整洁干净。
大殿顶上缀着铃铛样的花朵,花萼洁白,泛出半透明的光泽。
有个清瘦高挑的身影,正拎着把扫帚,徐徐清扫着落灰。
祁凰礼貌地抬手,叩了叩门。
“借问一下,您知道空宿关在哪儿吗?”
他闻言,停下洒扫的动作,抬起头来。
这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却难掩出尘的气质。
六角灯笼悬在房檐上,投下一团椭圆的光晕,照着他清雅白净的面容。
“你找他有事儿?”
“是的。”
为免暴露,原本是不能这样直接问出口的。
但一个洒扫的杂役,应该不会对她有戒心。
毕竟自己现在人设,可是穿着一身粉衣,无忧无虑的娇俏少女。
果然。
他放下手中扫把,看着绰约窈窕的少女,轻轻一笑。
“关在底下呢。”
他伸出食指,朝着地面的方向点了点。
祁凰伸出五个手指头,佯装惊讶地掩住嘴:“这儿还有地牢?”
他不置可否,桃花眼有些散漫,带着点不经意的笑。
“姑娘如此貌美人物,不会想去那种见不得光之地吧?”
“怎么可能……”祁凰娇俏一笑:“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他将头搁在扫把上,偏头一笑,好看得不像话。
“我叫南北。”
“南北小哥,我来此受罚,能不能麻烦你回避一下。”
要他回避一下?
噢,懂了。
小姑娘一边跪着,一边抹眼泪,脸皮薄怕被人瞧了去,也是人之常情。
南北含笑的眼神像是春风一抹,拎着扫帚往门口走。
“行,你慢慢跪,我一会再过来。”
话罢,又补了句:“柜子里头有软垫。”
离开时,还十分贴心,顺手合上清心殿的大门。
门关上的瞬间,日光由晴到阴,映在祁凰娇俏的脸上。
她眸色冷凝,抬指间流光掠电,缓缓从眉心处拉出一缕神识。
魔界的神识向来以紫或黑的暗色系为主。
而她的神识却轻若无物,白中透着点点碧光,仿若自九重天悬下的一弯幽虹。
那神识在空中打了几个转,飞身钻入地缝中。
清心殿的地宫阴暗逼仄,一丝亮光都投不进去。
这里空气稀薄,万物无生。
她横冲直撞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空宿的所在,更摸不到地牢入口。
祈凰心想,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清心殿一趟,决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豁出去了。
她缓缓抬起右手,真气在掌心凝成一道巨大的虹形白光。
那白光升至半空,又猛然坠落,登时卸下笼罩着全身的浑浊灰光!
那是封印仙力的上古法器,番澜罩。
封印一除,祈凰顿觉浑身轻松。
她捻了个诀,魂灵出窍,而肉身突然失去支撑,瘫倒在地。
她把手伸进袖口,将熟睡的大白一把拽了出来:“你留下,帮我放风。”
“哦....”大白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望去,祈凰的脑袋已经没入地底。
而此刻,魔修阁的主殿缥缈峰上,一位黑衣人负手而立,眉眼冷峭,整个人散发出强大又可怖的气场。
他看到了青云山上一闪而过的白光。
快如电光,踪迹难寻。
他微微侧身,语气如寒冬凛冽的风,又冷又透。
“你去看看。”
大师姐司瑶恭敬应下,领命而去。
祈凰托举着一盏长明灯,在幽暗的地宫内穿梭来去。
魔修阁一个修道炼器之地,居然搞了这么大一个地宫,也不知到底想用来装什么。
祈凰掏出置物袋,从里头摸索半天,找到了一颗被手帕裹着的牙齿。
她颤抖着,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那颗黄牙,其余三个手指离得远远的,浑身僵硬,负担感满满。
害怕,真的害怕。
对于一个洁癖来说,没什么境况能比现在更头皮发麻。
这空宿老儿,未免太不讲卫生!
她将牙齿往空中一抛,一道寒光突然凝聚在指缝中,缓缓注入飘在半空的老黄牙。
那黄牙陡然飞震,嗖地一下,往地宫深处飞去。
祈凰身子一轻,双脚悬空,飞快跟了上去。
她每次腾云飞行时,脑袋就喜欢放空,想些有的没的。
此刻盯着前头引路的大黄牙,不由想到这牙齿的来历。
当年仙魔两界的关系还没有处得这么僵,空宿搞事情时,魔界自己镇不住,便想到请外援的法子。
于是这请帖便下到了威名赫赫的战神--仙君伏昔家中。
这狗屁倒灶的伏昔除了会吹牛,什么鸟事都干不成。
但胜在自信。
真就敢大摇大摆接下请柬,跟着一应魔族来到青云山。
几位魔君一个大招接一个大招地放,跟不要钱似的,把他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末了,还得是那位隐世多年的扫地僧出来收尾。
他咣当一脚,把空宿的智齿都给踹出来了。
而天杀的伏昔,为了回仙界能有吹牛的资本,竟然不顾恶心,恬不知耻地捡走了空宿掉落在地的智齿。
妈的,要不是祈凰从那大黄牙上探寻到零星的神君残迹,也不至于把这恶心玩意收藏了几百年。
害得仙界众人都以为祈凰对伏昔仙君情根深种,不吝重金地收藏他的战利品,连颗老黄牙都不放过。
把这张老脸都丢光了。
思忖间,黄牙咣当一声,磕到厚重的大铁门上,应声落地。
青铜铁门锈迹斑斑,仿佛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
这就是地牢了。
祈凰收回脚下的祥云,将手放在门上,定了定心神。
如果空宿真是上古界的沧海遗珠,那苍冥交代的遗言,她就完成了一半。
真好。
他没有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