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游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身体被几个合金环扣着,只有脑袋和尾巴尖能小幅度动作。
他艰难地抬起头就对上徐博士的脸,惊得微微仰头,奋力扭动身体想逃脱束缚,却忽然感到一阵电流从环上窜进他的体内,被电成一条细密的波浪线。
靠!
徐博士戴好手套,见九游挣扎个不停也不急着做事,反而很悠闲地看了会戏,直到九游吐舌倒回去才关掉电击程序,推一把眼镜,翻动起检查报告。
“蛇形三级变异物,除了毒液似乎看起来和普通毒蛇没区别,可能是故意伪装或者进化方向不同?”
他说着挤几泵消毒液消毒后,举起手术刀,对着九游的蛇身比划:“试试看就知道了。”
九游刚缓过一点,就见徐博士自说自话着拿刀越凑越近,倒吸口气:“嘶!等等!等等!你想知道我什么进化方向,我告诉你不就好了!嘶嘶,别动手动脚的,多没礼貌!嘶嘶嘶!”
徐博士闻言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着九游。
他这几年抓过的变异物不知凡几,会说话的也不是没有,但还没遇到说得这么溜的。
难不成进化方向是脑子?
他这么想着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更迫不及待地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将悬在九游腰背上的手术刀慢慢往上移,脑里构思要怎么在不破坏蛇脑神经的基础下,将九游开脑研究。
九游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强装镇定地喷口气:“欸!像我这么独特的变异物都没多少个,你懂不懂珍惜啊?嘶!”
徐博士见状挑眉,正打算给这条没大没小的蛇来点教训,就听到呼叫机响起。
“报告徐博士!实验体017突发暴动!电子镣铐失效了,有两名研究员身亡,一名重伤!舱门被损坏,实验体有出逃倾向。其他变异物受到影响都十分躁动!”
九游快速抬起头,017,那不是崽子吗?
徐博士立刻扔下手术刀,拿起呼叫机:“现在实验体的状态怎么样?”
“目前实验体仍旧处于亢奋状态……啊啊啊!嗞嘀嘀——”
“喂?喂?”徐博士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复,立刻跑到电脑旁,调出负一层的监控,却发现好几个监视器已经被损坏,只能从幸存的几个监视器上看见研究员到处在尖叫逃跑。
他皱紧眉头思索片刻,立马拨通呼叫机,边说边往外走:“研究所地下一层可能爆发变异物暴动,所有人员离开该区,即刻关闭该层供电,封锁区域并释放安定剂,隔离变异物。明日后解封,处理变异物。”
隔离?
九游看他离开,艰难地扭过脑袋,骂骂咧咧:“倒是先放开我啊喂!嘶嘶!”
他还喊着话,就见好几个白大褂推着拖车走进来,似乎是要把他运到别的地方去,立马叭叭:“诶诶!放我出去,嘶嘶,我能帮忙!”
他们对九游的话充耳不闻,掏出铁链和药箱,最前面的白大褂举起麻醉剂,正要注射入九游的体内。
九游扭开尾巴,不死心道:“你们直接把我放了,就当没见过我行不行?嘶嘶,你们看不见我!”
话音刚落,他就见几名白大褂动作一顿,忽然就像是看不见九游一样,相互迷茫地对视几秒。
“刚才那只变异物呢?”
“不知道啊。突然就不见了,难不成它进化出来的能力是隐身?”
“快找找,外面已经很紧张了,千万不能让它跑出去祸害人!”
他们说着满脸焦急地举着麻醉枪到处转,好几次对上九游无辜的蛇脸都没反应,反而扭过头,又继续去别处地毯式搜索。
九游眼睁睁看着他们绕着自己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觉得自己不在这真要离开去找,一脸吃惊,心说这啥情况啊。
他盯着这几人歪头沉思片刻,回忆了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谎言”奖励,深吸口气,试探性地重复:“你们把我放了,就没当见过我行不行?”
白大褂们听到声音惊得一僵,立马全部回头,显然被这道凭空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到底想干什么?”
九游见这句话似乎没起作用,抖抖尾巴后探舌头:“你们……看不见拖车!嘶嘶。”
白大褂们突然呆滞几秒,一个个惊呼。
“拖车呢?刚才还在这,不见了!”
“你不是一直推着吗?难不成那条蛇抢走了?”
“它要拖车干嘛?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嘶嘶声,它肯定还在!”
九游见他们疑神疑鬼地到处看,但就是忽略掉自己,有些乐不可支地甩尾巴尖拍了拍手术台。
那几人听见声响,立刻小心翼翼地转回来,脸色凝重。
九游马上停下动作,屏息片刻,先说了句“你们感知不到我的位置”,又给几人下达了些无关紧要的指令,包括但不仅限于看不到呼叫机、下班了、吃完饭了,见他们全当真并做出反应,也悟到些意思了。
只要说些和现实相反的祈使句,那么对方就会把这句谎话当成真话实行。
虽然因为时间关系,他目前没办法得知“谎言”的时效有多久,但暂时也足够用了。
他想了想,立刻道:“你们解开了手术台的装置!嘶。”
几秒后,他问清崽子的位置,甩甩尾巴让几人把自己放进通风管道,顺着管道往下爬了许久,才到了负一层。
他低头望了望,见下方是某个敞开式的办公区,好像没看见什么人或变异物,小心翼翼地咬开网叶隔板,慢慢探出脑袋观察一会。
看到门外有几只挂了彩、躺在地上的变异物,他缓慢地探出上半身勾到办公桌上,再爬下来,出门后难免撞到变异物。
九游还以为会吵醒它们,却见它们一动不动,顿时想起徐博士说释放安定剂,松了口气,边找边游:“左拐道最里面的舱,嘶嘶左拐道……”
他念着看到左拐道,立刻七拐八拐地找到了017舱,却发现舱门被撞成惨不忍睹的破烂样,里面的墙上全是挠痕,崽子也不知所踪。
他快速扭头看看长长的走廊,又马上转回头,不甘心地爬进去,还想再找找,却感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就见一只金雕从门后迅速扑过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腰背,爪子抠进肉里。
“嘶嘶!”九游没想到崽子居然醒着,还给自己送上这么大的礼,痛得龇牙咧嘴,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哎哟!七崽我没想做什么!要不你松松手?嘶。”
017根本没搭理九游在讲什么,甚至在听到他聒噪的叫声后,更用力地勾住爪下的蛇身,低头想用喙撕咬九游。
九游这下真的怕了,胆战心惊地喊道:“我们是关系亲密的小伙伴!我们是关系亲密的小伙伴!嘶嘶。”
017闻言爪子一僵,忽然歪过脑袋凑过去,注视九游许久。
九游快速伸缩舌头,尾巴尖啪啪打舱门,生怕崽子不受控一嘴叨上来。
但幸好这奖励挺好用的,直到017的脑袋都快贴到九游的脑袋上,017都没再发动攻击,反而缓缓松开爪子,接着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啼叫两声,软倒在墙边。
九游见他倒过去,还没冷静下来的心再度悬起来,也顾不上生气和委屈,立刻爬过去,用蛇尾巴尖推推017:“七崽,七崽!你没事吧?嘶嘶。”
017软趴趴地被推来推去,一点反应都没有,没过一会,金雕缓缓褪去羽毛、爪子和尖喙,变成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身上光无一物,左肩和右腿上受伤了,正淌着暗红色的血。
九游见状立刻抬尾巴碰了碰他的额头,发现很烫,连忙把崽子卷到自己身上,拖到旁边的板床上,四处找了找,没看到被子,慢慢抽出尾巴正打算再出去找找,却感到尾巴尖一热。
他歪过头,见崽子的手搭在他尾巴上,立马凑过去:“怎么了?嘶嘶,你想说什么?难受么,我去找东西给你处理一下好不好?嘶嘶。”
017没说话,也许他根本没力气说话。
九游见他状态不太好,也不废话了,迅速抽回尾巴,将崽子往床里推一推,跑出去扒个窗帘给崽子凑合一下。
确定崽子被裹得严严实实后,他从办公区找到医药箱,又接了点水,才小心地卷着东西退回去。
刚把东西放到床边的地下,他打开医药箱,挑挑拣拣地取出碘伏和消炎药,转过头正想给017处理一下,却发现崽子不知何时又包着被子翻到床边,手差点就要掉出来。
他迅速抬起尾巴想把017再推进去一点,却被对方迅速抓住尾巴尖,可能是怕九游再收回尾巴,他这次抓得很紧。
九游试了试,发现崽子怎么都不松手,用力挣脱又怕给崽子造成二次伤害,只能无奈放弃收回尾巴给崽子上药的念头。
将窗帘拉开后,估量了一下瓶子的直径,他张大嘴巴,费了番功夫扭开盖,叼住瓶子正想把碘伏往崽子的伤口上撒,又觉得有点不对。
于是沉思一会,他把东西放回去,快速扯扯窗帘掩住崽子的肚脐眼,才再度叼起东西对准崽子的伤处。
开始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