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8毕竟只是个客服,没权限给九游换身份,只能一言难尽地看着九游撒欢,等他终于平静下来太阳都快落山了,怕再耽搁时间就迅速帮忙点开小电影。
电影一打开,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吊在房梁上的恐怖画面就出现,赤裸的脚在微风下晃荡,随着晨露坠地的嘀嗒声,传出吱呀的响动。
九游乍喜乍悲后上了几次厕所又眯了会,觉得有些饿了,还迷蒙地嚼着鸡肉丝呢,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得夹紧尾巴:【啊啊啊什么东西?!】
他一改松散咸鱼的样子,瞬间蹦起来,抱着啃一半的肉丝缩在盒子里瑟瑟发抖,却被身下挤压的肉丝吓得迅速弹跳,又窜到外边,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倒在一旁。
988:【……】
迟修远刚洗完澡回来就见九游抱着鸡肉丝装死,挑挑眉,伸手戳九游绵软的身体,坏心眼地抽九游怀里的鸡肉丝,没抽动:“困了?”
九游被戳得浑身一抖,对988尖叫:【关掉关掉!小八你学坏了,居然故意吓我!】
988迅速关闭小电影,小声嘟囔:【这是命轨,我哪里吓你了。】
“啧,到底怎么了?”迟修远戳半天见九游没反应,反而还缓缓闭上双眼,有些不耐烦地想,他果然不适合养宠物这种麻烦的东西,然后拧着眉,试探地按住九游的肚子,“撑了?”
九游被按得吱一声,总觉得后脊背发凉,颤颤巍巍地伸出爪子想要抱住迟修远的手指:【崽啊,快抱紧我。】
迟修远看着九游不抱就要昏过去的可怜样,心微微发颤,面上却很无所谓地伸手一拨,把人家撵回食盒边,坐在旁边点开光脑:“自己吃,别撒娇。”
九游踉跄两步,忍不住又爬回迟修远搭在桌边的手旁,紧紧挨着,边警惕地四处看边窸窸窣窣吃饭,好一会才缓过神:【小八,你刚才说那是命轨?这个命轨怎么和恐怖片似的。】
988心说迟修远的人生本就跟恐怖片无异,嘴里却含糊道:【那等你准备好了我再点开吧。】
九游想说好哇,突然感到周身一阵凉飕飕的,忍不住又往后挪挪,就听到迟修远冷嗤一声。
他缓缓抬头,因视力不佳看不清什么情况,只能猜测迟修远心情不好,叼着肉丝转身抱着紧捏的手,小爪子来回抚摸。
迟修远本沉浸在晦暗的情绪中,忽然感到手背上一暖,眸光微晃,就见那只被推开的蠢老鼠不知何时又爬了回来,扒在他的手上来回蹭。
这只胆小又懦弱的老鼠像是真的很担心他似的,抬起雾蒙蒙的眼,歪头:【崽啊,我陪着你呢。】
谁要你陪?
迟修远不自在地别开眼,却没抽手,点开通讯录给那边发个消息,再拉黑短信,按按九游的圆鼠头:“饱了?”
九游吃半天早饱了,见迟修远一直盯着自己,恍然大悟地跑回去推着食盒爬回来,又乖乖蹲好。
迟修远一怔,也没碰那盒鸡肉丝,随手把九游放回纸箱,起身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正要出门就听吱吱两声,扭头一看。
只见九游又倒腾着小短腿越狱了,趴在桌边似乎在估量能不能下去。
迟修远眼角一抽,大步走过去,一手捞起九游又塞回去。
虽然觉得自己和只老鼠说话挺智障的,但他还是没忍住低声警告:“别瞎跑。”
九游死死抱着迟修远的手不放:【不嘛不嘛,我也要去,带我去!】
他刚刚才被吓过,不想自己待着,当然988这只客服鬼不算。
迟修远伸出另一只手冷酷无情地捏住九游肉嘟嘟的身体,往毛巾上轻轻一抛,又把纸箱微微盖上,只留巴掌大的缝隙。
九游觉得天旋地转间自己就被黑暗吞噬了,吓得吱吱大叫,疯狂挠纸箱。
迟修远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口,咔擦关上门,却没立马离开,而是扯扯肩上的背带,又烦躁地把碎发往后撸,快速开门,一把打开纸箱,掏出叽呱不停的九游。
“瞎叫什么?”
他拧紧眉却听光脑震动,催促短信连发两条,只能转过背带,把九游往背包上的小口袋一塞,狠狠揉搓九游的鼠头后点一点,啧一声:“安静待着,可别后悔。”
九游隔着布料感受到迟修远富有节奏的呼吸声,终于不闹腾了,两只爪子搭在口袋上,一双眼即便看不清也忍不住滴溜转,满脸好奇:要去哪里?
“迟哥,那边在催了,说是有人加注。”林小远迎上迟修远,正要继续说,瞥见玩偶一样坐在背包小口袋的九游,眼睛一瞪,“它怎么在这?迟哥你要……带它去?”
迟修远伸手压下小口袋上的布盖,伸手轻挠鼻尖:“走吧。”
“可是……”林小远表情迟疑,对上迟修远冷冽的目光,语调一转,“这样会不会不小心丢了。”
迟修远顿顿脚步,回房间翻出一根红绳,给九游现场编了一个胸背式套绳绑在书包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装了几根鸡肉丝到小口袋,利索地抱着书包,把兜帽一戴:“走。”
林小远看得目瞪口呆:“哦哦。”
九游知道迟修远也是为了自己好,不适地挠挠胸膛后就没再挣脱红绳,顶顶口袋盖露出一双豆豆眼,抱着鸡肉丝发会呆。
他隐约听到迟修远和林小远商量的声音,又晃晃脑袋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颓废了:【小八,你还是点开小电影吧,我准备好了。】
988不点反问:【真的?】
九游胸脯一挺,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语气高昂:【真的!】
想他堂堂地府上岸鬼,还怕这种东西吗?
然而这种豪情壮志在九游再度看见电影开幕时,又萎靡了。
他紧紧抱着鸡肉丝,眼睛眯成缝,好在还知道小电影的重要性,胆战心惊地看起来,没再嚷嚷要988关掉。
988再度沉默,心里默默吐槽电影是在脑内播放的,你眯眼又没用,右手却悬在关闭键上,时刻准备着应声而关。
于是小电影就在一鼠一客服的严阵以待中缓缓播放起来。
九游边紧张地嚼着鸡肉丝,边压着忐忑观看半晌,然后惊呆了。
如果要说其他反派崽子在九游出现时还是受害者,那么迟修远已经早早甩开被害的枷锁,华丽丽地蜕变成复仇者。
有一个贪财暴戾却善于伪装的凤凰男父亲,一个强势冷漠且受尽苦难的母亲,他的出生不算幸福,甚至可以说是可悲的。
迟修远的母亲是个极富野心的女人,早年与族人明争暗斗夺下家产,自然十分注重事业,对于情爱那档事觉得可有可无。
可再钢筋铁骨也架不住有心人百般算计,日日软声细语关怀入微。
自小被长辈忽视的迟修远母亲还是爱上了因家族落没早已一无所有的迟修远父亲,并对其抱有极大的掌控欲,在不久后诞下一子,也严格教诲看管起来。
那个男人一开始还很得意迟修远母亲对自己如此专情,后来却厌烦起毫无私人空间的生活,暗自冷暴力迟修远母亲,明里暗里贬低迟修远母亲并企图精神控制她。
可惜迟修远母亲是个性子强势的人,坦白讲还有点以自我为中心,再爱一个人,理智永远占上风,完全不接招。
她甚至把话放出来,说男人不听话就拜拜,后来发觉男人和白家勾结并偷人更是利索地准备资料,要起诉男人离婚。
那男人本以为迟修远能拴住迟修远母亲,见她态度决绝才开始害怕迟修远母亲真的离婚,不得不下跪发誓并苦苦哀求。
然而迟修远母亲无动于衷。也许是经历使然,她的爱恨都极端,又万分决断,开弓从不回头,准备完后即刻带人去往法庭,却在去路上意外撞上一辆飞行器,发生车祸。
原来是男人一不做二不休,得知白家在飞行器上做手脚,却故意引着迟修远母亲坐上那辆飞行器,趁意外护住迟修远母亲并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迟修远母亲虽然厌烦他,但也不是个不懂感恩的,见男人救了自己便停下起诉的步伐,反去和白家对峙争斗,也没心思与男人纠缠些情爱苦恨,于是岌岌可危的结婚证暂时保住了。
但男人经此一事,越发不甘于寄人篱下,暗地里小动作更多,借职务之便收买公司部分高层,辗转着把人才推给对家公司。
迟修远母亲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认为男人掀不起什么风浪,甚至在得知飞行器出事也有男人一份力时,给男人下套,顺水推舟借着盗取机密的由头,把男人送进监狱。
这个女人强势了一辈子,连告别爱情也像比赛一样,恨不得比出一二三,丁点便宜没让出去,半截后路都没给男人留。
还用此事教导迟修远永远别相信别人,更别心软,对迟修远管得越发严厉苛责。
于是小迟修远还懵懵懂懂,就明白权势胜过天,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那男人真翻腾出一阵浪,冲破堤坝,便淹没了他们安宁的生活,自此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