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还是挺羡慕这些 npc 们的耿直的。
也不知道是人格程序设定的如此呢,还是他们的后期培养个性都是如此。反正只要被他们认准的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行改变的。
准确来说,像现在这样能够稍稍变通一点的,已经是太阳打地沟里出来的极特殊情况了。是可以买彩票的程度了。
智能开放如伊西恩,其实也不过如此。
尽管能做到这些,就已经是时代的楷模了。但相比起货真价实的玩家,变通上还是少得太多了。
比如现在,这个傻大个把我是看得真紧啊。已经可以用寸步不离来形容了哎。
你说你,好好地看你的大门不好嘛。非要盯着我一个采药的小姑娘。只要我稍微有点动作,你那边的动作立刻就跟上来了。
连假动作都不肯放过。到底是何居心?!
唉,想想自己。一路走来到现在,真可谓是历经波折。就没个闲停下来的时候。每天都要面临着吵嘴,说教,还有盯梢。
身在这个敌对阵营的种族村落中,每时每刻都要绷紧神经。我容易嘛我。
说实在的,我是真不愿意掺和进这些带有倾向性的话题或是输出个人色彩的复杂教条。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自由自在地冒险而已呀。为什么一定就要把我卷在这麻烦的漩涡中里呀?
想不明白。也根本没有想明白的可能。最终也只能是长叹一声,天不遂我良人愿呐。
咳咳。好了好了。
我也不是个多么怨天尤人的类型。但是不抱怨两句安慰一下自己的内心,总觉得裹挟着我的魔力跑路的蓝胖子会真的弃我而去。
现在好了,满裙兜的可由可果已经是把我的花裙子撑得鼓鼓囊囊了。扔掉也不是,装起来也不是。
“小姑娘。我看你的裙兜已经装满,差不多该回了吧?”
“可是,这离凑够一整个份额,还差好多呢。不完成我是不可以回去的。”
“你这样是带不回去的。这太多了。你没有带提篮过来吗?”
很显然,我的装可怜攻势对他完全没有作用。
我也算看出来了,现在我面对的就是个千古无两的榆木脑袋。正常人看到这么一个楚楚可怜,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小姑娘的时候,会选择冷眼旁观吗?
不,正常人都不会。再不济也会说道说道两句吧?更过分一点的,无非也就是像我那些表面兄弟们一样,跑过来哈哈哈一通。
反正是不会像他一样,选择事不关己沉默对待的。
啧啧啧,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村庄,人心竟然冷漠至此。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想必在原先的伊西恩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吧。
“我,我也不知道。我以为可以拿得下的。”
既然装可爱没用,那我就只能拿出我的杀手锏了。梨花带雨大法!!
我还就非要看一看,得是多么冷漠的石头,在面对一个急得眼泪都出来的小姑娘才能完全不为所动。
然而,真当我回过头去让我眼神充满了情绪时,所面对的现实情况却是这个高个子守卫的完全静止。没有任何动作就不说了,甚至还稍微往后退了几步。
可恶啊,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简直是要为努力忙活的水妖精大鸣一声冤。
到底是我的表演功底太差,还是水妖精帮忙伪装出来的假哭打动不了冷漠的心?难不成是对哭泣的小姑娘过敏吗?!
那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紧盯着我不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别在身后,出村前故意改变佩戴位置到腰后的剑柄上,那手就从未放下来过。
狗男人,又是个表里不一的典范。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就是块臭石头。
要不是现在正被盯得紧,我简直要白眼翻上天了。
就这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不带提篮来?我能不知道这采摘的可由可果太多了吗?我是来采可由可果的吗?还不是你这个傻大个在这看得这么严实,让我完全没有脱身的余地。
所以说啊,求人不如求自己。古人诚不欺我啊。
可是为什么这么慢啊?!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小的一位姑娘,唉……”
你还叹上气了?你怎么有理由来叹气的?
八成又是那些龌龊想法作祟造成的。怎么的,看老娘假哭很得劲是吧。无非就是认定了我是个被绑来的奴隶小姑娘。
你既然不忍心,那就放我跑了啊。何必像这样装腔作势,让人恶心。
说归说,骂归骂。
但是像现在这样软磨硬泡肯定也不是万全之策。这傻大个能这么目不转睛地盯防,这之间肯定有麦吉尔那个狗男人的从中作梗。甚至有可能在我不知情的时候,都已经被他传疯了吧。
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就应该找个小角落废了他。
我还在装模作样地继续采集可由可果。拿不下的我就堆在旁边,反正能拖一会算一会。为了能给自己寻到一个可能的出路,我也是真拼了。
我堂堂一代超级玩家,何时对 npc 如此低三下四过。
真正是奇耻大辱。
我对不起全体玩家们,我给你们抹黑了。呜呜呜……
“小姑娘,该回了。这里已经快要没有这种果实了。”
“可是……”
我也放弃了过多言语的辩解。事到如今,咱也只能认栽了。就像我曾经预料的,越是人多眼杂的时候,就越是严防死守的时刻。
在这种时候急切地寻找出路,也确实是我太过心急。
指望不上了,只能先兜转回去再另做打算。不然去套伊尔莎的话好了,反正她在这生活多年,既然连河边那条不起眼的上山小路都知道的话,也不一定就不知道其他的路。
虽然这种把全部希望都押在别人身上的感觉让我感觉很不好,但现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借口能说服自己了。
裙兜的容量实在有限,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从裙摆里摸出小包来储存这些可由可果。只能装作很懂的样子,挑选了一些看上去好看的装起来。
对于我并没有带走全部可由可果的行为,这傻大个倒是并不感到意外,没有一丝感情地杵在河堤的土坡上。
这个场面,如果不是这阳光悠闲的午后,而是夕阳落幕前的余晖,将是多么唯美啊。只可惜,咱们两个都是各怀鬼胎罢了。
“队长?队长!!你在这里啊。”
刚要踏上土坡,迎着那向我伸来的大手,打算趁着力被拉上去的我,也是在此刻果断地收回了手。
这么明显的机会转折,我要是还看不出来的话,那我真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陌生的声音,大概不是门岗附近的人。来意很匆忙,莫不是球球那,事成了?
你可真行,这卡时间点的能力,以伊西恩为生的全职选手都要赞叹一声地自愧不如吧。
“怎么了?缓口气再说。”
“大事不好了队长。起火了。集市那头起火了。”
“哦。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什么啊,队长,那家伙已经出现了。有人亲眼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斗篷。”
“不可能!!明明我已经布置完所有的驻防……坏了!!”
幸好我没把手递过去。不然现在一定会落空,然后摔个一嘴泥。
不高的小坡上,那个傻大个守卫匆匆忙忙地就收回了手,快速地向回赶。同时还在不停地挥手,示意他们快点搬开堵住村口的栅栏。
“别忘了河边的小姑娘。你记住,要亲自送她回去。”
“你们几个,都过来跟我走!!”
就这么大喊了一声,甚至不等沉重的栅栏被搬开,就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径直跳过栅栏,进入村内,直至被围墙彻底挡住身影。
这还在喘气的小伙子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
眼下除了大口呼气外,更多的是迷茫。要不是看着我满脸怨妇一般的臭脸,这小家伙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呢。
“抱歉,小姑娘。队长他有些着急了。我这就拉你上来。”
“这怎么行,守卫大人不如也一起跟过去?我这里的采集还没有完成呢。”
“队长吩咐了要我一定护送你回去。快,我拉你上来。”
看来也是个没法沟通的脑回路。
面对那热烈迫切的眼光,我也只能老实地伸出手。
厚重的铁甲手套也没法遮挡这小伙子的瘦弱。看着我递上来的手,他倒也愣了愣,完全不敢触碰。最后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才一股脑地抓紧了我的手臂。但只是将我拉上土坡的程度,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用力之下的微微晃动。
我说,你这样真的很不礼貌哎。
好歹也是个男人,这点力气都没有,难道是想说我很重吗?!
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好好的盔甲上还有装饰品,金灿灿的。一看也不是啥正经玩意。该不会是男宠标配的三件套?
哇,现在都这么刺激了吗?这,这我想看啊。
咳咳。
所以,这样的小年轻怎么也要参与到村庄守卫当中?麦吉尔那个臭男人是怎么想的。
说起来,队长?队长不是麦吉尔吗?可是这小伙子却管那个傻大个叫队长。难道他就是麦吉尔所说的外围巡逻队的队长?
怪不得没见过。想必是村庄的集市活动在即,不得不从外围调回来驻守吧。
明明安危都已经告急到这种程度了,却还要在我这个无关人员身上分心。该说你们是心大呢,还是该说你们不知轻重呢。
门岗已经几乎看不见守卫了。比起十几个人的重兵把持,现在只有两个手持长戟的家伙站在栅栏的两侧。
隐约间,里面应该还有一人在阻挡外出的村民。吵闹的势头倒也是越闹越大。那两人也只能将长戟交叉,横亘在栅栏前,配合着阻挡愤怒的人群。
这种情况下还在坚守规矩是件好事。但捉襟见肘的局面也是事实。
那这样的话……
“哎呀,我的脚……”
话还没说完,就顺势破坏了全身的重心,向下使劲赖去。
土坡的松软,在土妖精的改造下也是给足了面子。当然,这其中还要属我的功劳最大,若不是我做足了心理准备,又及时留好了收力。只怕这假装的摔倒还真没法像模像样地实现。
当然,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不然怎么会显得我不是有心而为之。
估摸着这小家伙加入巡逻队也没多长时间吧。历练和经验都差了不少。在面对这种情景时,首先想到的是抵住土坡的边缘,用足全身力气地硬拉。
殊不知在有心跌倒的面前,任何力量都只能是白费。
随着我手指地轻轻转动,土妖精在他的脚下也生成了一个渺小的土垒。不起眼,但也足够破坏他的坚守了。
这不就连带着他跟着我一起翻下了土坡。
做戏做全套。这时候该哭了。水妖精,又得靠你了。再帮我一回。
现在我很确定不是水妖精的问题。
几乎是应声而动。盈满眼眶,再夺眶而出。肆意流淌的模样更是会将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到那时就将是我的时刻了。
“呜呜呜,好痛啊……大哥哥你好重……”
“对,对不起!!是我没拉住你。你伤到哪里了?”
“胳膊好痛。脚也好痛……”
此刻,我非常地确定,我的表演就是精妙绝伦天衣无缝的。就是那个傻大个对哭泣的小姑娘过敏的关系吧?!
正常人不都是该像这个小伙子一样羞红了脸嘛。
不管怎么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完成了绝杀。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已经赢了。
我就不信你敢在光天化日里掀我的裙子。支开这小家伙已经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了。当然,这后续的发生也都将在我的精心安排下得以实现。
比如现在,我们摔倒的地方就在石桥的附近,只要我再找借口移动到石桥的背面,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告别河对岸那俩盯梢的家伙。
自始至终,那两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门岗这里。严密盯防还能说是任务需要,但那忍着偷笑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这一举动已经是深深地伤害了我。
等会就拿你们两个来祭旗。
真当姐姐我没脾气呢,给这么盯着还能不反抗的,还以为我只是个初出茅庐任人拿捏的小菜鸟?那可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