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的阳光温热而不刺眼,洒在沈婉君黑色迈巴赫的车身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泽。
她坐在后座,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刚才在云上别墅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顾廷煜那种不着痕迹的疏离和防备,让她心头泛起一阵烦闷。
特别是他护着苏麦琪母子的那个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戒备,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从前的顾廷煜虽然也不亲近她这个长辈,但至少还会给她几分面子。
可现在,他连这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那就更加验证了顾天宇说的那些,看来他是真的拿到了证据,知道了过去的秘密。
\"去海泽少爷的别墅。\"
她对司机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
随即又补充道:\"从山顶路绕过去。\"那边的景色好,路上的行人也少。
车子缓缓驶入海城最高档的别墅区。
这里绿树成荫,处处彰显着低调的奢华。
春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路边的樱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却让沈婉君此刻无心欣赏这般美景。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自己的侄女沈清歌。
算算日子,她的预产期就在这个月底。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海泽是如何宠爱这位未来的孩子母亲,不仅安排了24小时待命的保姆和司机,就连沈清歌在玉玲珑的直播工作也都暂停了。
保姆更是找了三个,一个主厨一个打扫卫生一个专门照顾孕妇起居。
司机随叫随到,连看病买东西都要专人陪同。
表面看来,这种安排无微不至,简直把沈清歌当成了易碎的珍宝般呵护。
可在沈婉君眼里,这分明就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沈婉君冷笑一声,这种近乎禁锢的\"保护\",哪里是什么宠爱?
不过是把女人当成了生育工具罢了。
一个真正懂得疼爱女人的男人,应该尊重她的意愿和选择,而不是以关心为名,行控制之实。
这种老派的豪门思维,她再熟悉不过了。
在他们眼里,女人不过是延续血脉的工具,一旦怀孕就该乖乖待在家里,像个精致的瓷器一样被供着。
至于女人自己的事业、兴趣、社交圈子,都得为了这个目的让路。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想想侄女现在的处境,她心里既心疼又恼火。
从小到大,她为沈清歌创造了多少机会啊。
那些精心设计的偶遇,那些处心积虑的安排,为的就是让她能在顾廷煜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
记得沈清歌十六岁那年的生日晚会,她特意让人打听了顾廷煜喜欢的一切。
从装饰风格到音乐选择,从甜点种类到香水味道,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安排。
就为了在顾廷煜心里留下完美的印象。
可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都是没用的东西。\"她低声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嫌恶。
嫁给海泽本不是最坏的选择。
海家的家世、财力都不比顾氏差。
可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犯下致命错误,投资那个所谓的天星矿业,结果被人骗得丢盔弃甲。
几千万打了水漂不说,最重要的是在海泽面前丢尽了脸面。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座欧式风格的别墅前。
\"海泽少爷今天不在家。\"
管家恭敬地将她引进客厅,\"太太在阳台晒太阳。\"
沈婉君点点头,迈着优雅的步子跟着管家向阳台走去。
可当她看到阳台上那道身影时,整个人却猛地顿住了。
沈清歌静静地坐在摇椅上,身上披着一件米色的羊绒披肩,虽然已经是暖春时节,但她看起来仍然像是怕冷似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某个遥远的世界里。
那张原本精致的脸庞略显浮肿,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疲惫。
最让沈婉君心惊的,是她眼睛里那种全然失去生气的木然。
就像是一朵被风雨打垮的花,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生机。
哪里还有半点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家千金的影子?
\"清歌。\"沈婉君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轻声唤道。
沈清歌这才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礼貌而疏离的笑容:\"姑姑。\"
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姑姑的到来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没有温度的风,轻轻掠过又消散无踪。
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漠然。
\"都快到预产期了,感觉怎么样?\"沈婉君在她对面坐下,故作关切地问道。
脑海中却闪过一个念头:这孩子,该不会是被海泽给折磨傻了吧?
\"还好。\"沈清歌淡淡地回答,目光又飘向远方。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却看不出丝毫做母亲的喜悦。
阳光照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映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她微微低头,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
这种漫不经心的状态,让沈婉君愈发不安。
沈婉君仔细打量着侄女。
记忆中那个骄傲而充满野心的女孩,此刻就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灵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她原本还想着,或许可以利用沈清歌对顾廷煜的执念,煽动她的怨恨,让她成为自己对付顾廷煜的一枚棋子。
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
\"海泽对你还好吧?\"沈婉君试探着问道,目光却在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嗯。\"沈清歌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他很照顾我。\"这样的回答,毫无生气,就像是被预设好的程序。
这样的回答,让沈婉君心中愈发失望。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或许早已被摧毁了内心的所有傲气和野心。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被豪门规则驯服的生育工具罢了。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阳台上的沉寂。
春风拂过,摇椅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阳光依旧明媚,却衬得这个空间愈发冰冷。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沈婉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姑姑。\"
沈清歌依旧保持着那种疏离的微笑:\"谢谢姑姑。\"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轻轻飘落就消失不见。
看着侄女木然的表情,沈婉君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