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大年初一,百信医院。
那日的百信医院中格外忙碌,所有知情人都被召去会议室研讨方案,而不知情人则心中疑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对于这些人的疑惑,知情人员不禁苦笑道,南风的女儿进了重症病房,现如今生死不明,可不就是件大事吗?
百信医院的院长顾知远永远都忘不了除夕夜的那晚,南风抱着脸色发白的南方走进医院时的表情。
他哭泣着说,“求求你,知远,帮我救救她,我南风此生就这一个女儿啊。”
他说,“我已经没有了阿婉,怎么再能没有她呢……”
顾知远看着多年好友第一次这样求他,也是压力倍增,且不说南方的寒毒入体,单单就心理而言,他也只能尽力一试。
除夕夜那晚的具体事宜顾知远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此事一定非同小可,所以便也没有细问,他只是一介医生,把自己的分内工作做好就已经是帮忙了。
那晚,顾知远为南方手术长达十一个小时。
那晚,南风在手术室门口,从一开始的绝望到后来的崩溃大哭。
那晚,白梓然看着自己深爱了多年的男人,心如刀割。
那晚,萧寒从远在万里的烟大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
萧寒因为一个科研项目被导师绊住了脚,所以就连除夕夜这样与家人团圆的时刻就没能赶回c市,在这之前,又因为科研项目的绝对保密性,所以,按时间来算,他已经又一两个月没和南方联系了。但他没有想到,就是在这短短的一两个月,南方的人生发生了重大变革。
那晚,萧寒从自家父亲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人生第一次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风尘仆仆地归来,回来的第一件事没有去医院。
哪怕他的心早已奔赴了医院,可他不能这样,他得去处理一些事情。哪怕这些事日后自会有人做,但他已然等不及了。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敢动我的丫头,那便拿命来还。
日后,当c市的监狱长回忆起那晚时,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那晚,那个极为英俊的青年人只问了一句话,“他在哪?”
监狱长哆嗦着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关押着c市最近罪恶最大的一个犯人。
之后,不断有惨叫声从那个小屋子里传来,声音残忍而绝望。
监狱长闻声,不禁堵住了耳朵。这么多年以来,少有这样惨烈的叫喊声。那个青年人,到底做了什么。
也许,这注定是个谜。
当萧寒走出监狱时,天已蒙蒙亮,那是2010年的第一天,可他却无声地叹了口气。
出了监狱后,他又片刻不停的赶到了医院。那时,南方还没从重症病房里出来,门口围了好些人,说到底,南家到底是家大业大,所以一听闻南方有事,很多人便都赶了过来。
因为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南风下令已经封锁了消息,很多人问及南方的病情时,对外一致宣传下楼没注意,所以腿部骨折了。
这理由倒也合理,所以大多数人听完之后便也离开了。
白梓然处理完这众多事宜,回去时却看到了令她心生酸涩的一幕。
南风瘫坐在地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风范,而那个年轻男子却跪在地上,一遍遍的擦掉南风眼角的泪。
那个男子,自然是萧寒。
他说,“伯父,没事儿的,南方会没事的。”
他说,“伯父,你要相信南方,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手术长达十一个小时,南方从重症病房里出来时,脸色依旧苍白。
萧寒想要上前去看,却被护士阻拦住了。
“病人病情依旧不稳定,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探望时间。”
于是,那样一个聪明的男子在那一刻却有些慌乱的问护士,“那她现在还有生命危险吗?”
护士无奈的道,“这个目前我们还不能保证,病人的病情还得进一步观察。不过……”说到这,护士有片刻的迟疑,想了一想后道,“具体的情况你可以问我们院长,他是主治大夫。”
说到这,萧寒转过身去看南风和顾知远,却发现顾知远正和南风说着话。
“如今小方的病情依旧严峻,抛开寒毒不说,目前最大的危险在于……”说到这,顾知远顿了一顿,似是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出口。
“在什么?”南风问道。
顾知远叹了口气后,才缓缓道,“在于病人好像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求胜欲望,简单点来说,就是她根本不愿意醒来。”
一听这话,南风不由得倒退了几步,“你说什么,阿囡根本不愿醒来……”
萧寒闻言,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南风,他在来医院之前,已经从自家父亲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所以自然知道南风的举动是为什么。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伯父这回,可算是伤透了南方的心。
南方不愿意醒来,应该也是不知道醒来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吧。
顾知远无奈道,“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攻破她的心理障碍,然后让她醒过来。”说完,又道,“只要她愿意醒来,那么寒毒的治疗就会容易很多。”
萧寒点头,道了声“是。”
可是,就目前而言,让南方醒来,何其艰难,又何其残忍。
自从被告知南方没有了求生欲之后,萧寒便时时刻刻陪伴在侧,那几天里,萧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消瘦下去,若说刚回来之时还是温润公子的模样,那么此刻那副模样便是半分也看不出来了。
对此,负责照顾南方的护士不止一次的感慨,“好男人与我向来没有多大的缘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偏偏人家还心有所属。”
自南方被推出重症病房后,南风只进去看望过一次。
那次,他待了大约有三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只是,自那次之后,没过多久,南方竟然醒了。
南方醒的时候正是深夜,离病床不远的桌前放了一盏灯,那灯呈昏黄色,乍一初见,心间骤然温暖。
这灯,俨然是存了心思的。就怕她在深夜里醒来,室内灯火通明,却叫人没有丝毫归属感。
视线再往下移,床榻边缘趴着一名男子。
只需一眼,南方便已确定是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