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天亮起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李铁生,总算抵达平陆飞狐关。
瞧着黄泥地上细细车辙印,“这是什么留下的?!”
旁边叫闻屯长挤过来,
“这是驴车辙印,公子章从芮城后门跑路时,车辙印比这个深的多!”
“也就是说,公子章队伍还没有进平陆城!”
他兴奋起来,指着下面平陆,
“乐令,擂鼓!”
“攻城!”
二万秦士卒霎时,展开列队攻城,
把小小平陆三面围住,
围绕城池,架上来云梯,把城箍的满当当,
三面外城墙云梯上,爬满争当先登的秦士卒,
右手举起圆盾,嘴里叼着七尺秦剑,背上背着短戈,
顶着上面滚下来零星碎木,侧身避开推下来的个把擂石,
登上城头,手中七尺秦剑,迎头劈向正在向里面躲瘸腿魏兵,
不到半个时辰,就攻克这座建立在山地上安陆。
最后一批登上安陆城头的新征来士卒,
在民夫配合下,把残骸向下面扔时,
先登早就在上面,计算着自己该得多少赏赐,够不够晋爵。
公子章领的主力正好目睹。
旁边癸辛,“区区安陆,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拿下!”
公子章摇头,“想不到秦夷进展如此快!”
“怪不得,叔伯嘴里天天念叨,秦夷虎狼之师。”
“如今看来,真是不差半毫!”
李铁生头顶绦帕,胸甲上系着十一个彩色绳结,
双手扶在城垛上,身体镶嵌在俩个城垛中,俯身向下,
“公子章,我老秦左庶长卫鞅,
原本也是魏人,你今天跟我归秦,他会很欢迎的。”
蓦然意识到,有支弩箭瞄准自己,“别白费功夫了!”
城垛上霎那间,满是弓弩手,弓拉满,眼神紧张注视着下面,
心里暗暗数落,’将军,快回去吧!’
’你不怕死,我们还怕呢?!’
城下公子章右手悄悄按下,癸辛手里弩。
强颜欢笑,“胜负还未分!”
城上李铁生咧嘴笑,“怎么,还没分?”
“一下永济,断你粮道,不见安邑增援永济。”
“二破芮城,占你守城,安邑没有好脸色。”
“三抢平陆,提前截断归路!”
“魏公子章,你现在已经没有地方跑了!”
“侥幸逃回去,也无法在安邑立足!”
公子章脸色铁青,抿紧嘴唇,突然改变主意,“攻城!”
魏兵几面橹盾,直奔平陆正面城门,靠近时,
城门大开,从城里蹿出几头尾巴上涂满油脂的牛,
牛拉着车,车上堆满干柴,硬生生和橹盾撞在一起。
橹盾后面魏兵倒地,来不及向远处跑,
牛蹄踩在橹盾上,冲向迎面射出弩箭,
奔跑冲撞前排持戈士兵行列,被戈矛捅倒后,
车旋即翻倒,洒上油的干柴,散在空中,沾染上火星,
在落到魏兵阵列中,已成燎原。
见此 魏兵顾不上作战,
撂下手里的戈矛,双手护着脑袋,向旁边跑开,
正在这时,平陆城门大开,
秦士卒举起夷矛齐刷刷压过来,
眼看夷矛冲入阵中公子章脸色铁青
“上战车,快点,快呀!”
几乘战车从侧面猛撞过来,举着夷矛秦士卒没有防备,
霎那撞到一片。
李铁生望着战局,想不到公子章竟能,再次打乱他进攻节奏,
心里也慌乱,“快放箭!”
在箭雨淫威下,成排驾驭战车魏兵中箭倒下,
马匹吃痛,在中间空地上狂奔,
倏然左,倏然右,撞到俩边还在交战士兵。
李铁生望着中间场地上,受伤马匹乱跑,
遇到人就尥蹶子,右手狠狠拍在垛口上!
“上夷矛!”
从前排束手束脚士卒,后面展开整齐三列夷矛,
向前端受惊战马捅来。
魏公子章急得满头大汗
“快举橹盾,挡住秦夷长矛!”
闻手里攥着夷矛,“各伍长准备用劲攮,我们要撞上去了!”
1……2…3!咚!
夷矛迎头撞上魏军橹盾,橹盾飞溅出来木屑,
反而遮挡住,躲在后面魏兵视线,
以至于,夷矛从木屑里穿出来,他们还以为橹盾在,挡住秦夷长矛,
没有反应过来,任由夷矛霎那贯穿身体。
连通知后排弩手时机都没有。
夷矛像藏在衣服口袋里锥子,前面没有橹盾挡着,
一直向前贯穿几排魏兵身躯后,遇到对面密集夷矛扎来,
双方剧烈碰撞在一起,各有不少人仰面翻到后,秦士卒才停下脚步。
天色前一刻还明亮,倏然黑咕隆咚,笼盖四野。
在城垛上站一整天的李铁生总算松弛下来,
“乐令,鸣錞收兵。”
“弓弩手准备!”
他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
公子章手下部将癸辛,望着倾倒红色魏旗,
侧翻战车某处还在升起淡蓝色烟,
旁边身上到处都是戳伤战马,伤口里流出血,在身下积成血洼,
还有战马嘶鸣,
这一切唤起他酸楚回忆,拔出佩剑,举臂,
“随我打回去,收复平陆!”
魏兵受到刺激,把头盔丢到地上,“不破安陆誓不回!”
公子章怒斥住手!
弱弱说出,“撤!”……
芮城这里,荆二千五百主正靠在刚刚夺取芮城角落,
想着,等这次行动结束,自己回家时应该可以成为五千主了!?
爵位够得上公乘,以后出门告别徒步。
公乘乘青铜诏车只能是办公事,
自己的婆姨怕是,需要等到自己有能力买车,才能享受上。
正这么想着,耳畔突然震的发疼,扭头瞥见,
魏兵竟然反杀过来,
“集合,魏兵反杀过了!和我一起顶住!”
士卒转身,后面魏兵红着眼睛杀上来了!
荆二千五百主打赤膊,“是老秦人的,和他们拼了!”
前面正在向城里走的士卒,也转过来,双手握住长戈,奔过来,
在魏兵阵列中来回横扫。
不想,面前魏兵越来越多,压着折返回来几千秦兵,不断向后退,
荆二千五百主,嫌弃手里七尺秦剑杀的不过瘾,
从旁边士卒手里抢过来一把短戈,
想把涌上来魏兵逼退,谁想只身冲入阵中后,
身后袍泽被杀红眼魏兵阻隔,
他咬紧牙关,挥舞着手上戈,身边血液飞溅,铠甲都溅上猩红血迹,
瞪着铜铃大眼睛,身边魏兵越聚越多,
黑暗中一件戥扎穿他右臂铠甲,血喷出来,
手里挥舞着戈,一刻都不敢停,接下来又有俩件短剑,
戳穿他的胸甲,寒意从脚底升起,浑身冰冷,眼前一片模糊,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