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裴至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一丝睡意也没有。
他实在想不明白,温元姝死后,侯府没落的速度怎么会那么快。
恣意的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就被那位外出数年刚回京的绣衣统领抄了家,全家上下尽数被斩……
他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一睁眼,就回到了现在。
裴至诚眸光沉沉。
罢了,不管为何,既然上天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定要好好把握,再享一次这泼天的荣华富贵,而这一次,他要比前世更快活!
不知过了多久,裴至诚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他被书童叫了起来,乘车去了雪庐。
路上,那书童哈欠连天:“公子啊,您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这么急着上什么学嘛!”
裴至诚眉头紧锁:“在家待着有什么好的,眼下该做的是要好好读书!”
只有现在好好读书,才能更早脱离温元姝的掌控!
这一世,他绝对不要再娶那什么国公嫡女为妻,一定要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回家!
那书童见鬼一般看了他一眼,随即低着头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过了会儿,马车停下,书童伸了个懒腰,下了马车。
他这懒散的模样叫裴至诚直皱眉头。
温元姝怎么会给自己安排这样的书童!
主仆二人进了雪庐大门,没走几步就被拦住。
“哟,这不是裴大公子吗!今天怎么没叫你那群跟班儿跟着你啊?”
“这裴大公子被宫里禁足了一个多月,谁还跟着他混啊!现在啊,这裴大公子可是万人嫌了!”
对面人多势众,很是嚣张。
裴至诚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让开!”
“哎哟,不愧是裴大公子啊!瞧瞧这气派!”众人齐齐起哄,裴至诚的脸色顿时更差。
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这群人他不陌生,都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以前他从未正眼看过他们,他们也从不敢这样挡在自己身前。
裴至诚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我时间宝贵,没工夫跟你们废话!”
说完,裴至诚就径直抬步往前走去。
他身上莫名多出了一股气势,众人竟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叫他过去了。
看着他的身影,众人对视一眼,都不由起了嘀咕。
“这人怎么回事儿啊?”
“撞邪了吧?跟变了个人似的!”
裴至诚跟着书童进了学堂,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他连四书五经都烂熟于心,可现在雪庐教的却是最基础的东西,实在乏味。
这一天,他过得很艰难。
学的东西倒是不难,叫人难受的是这种不得不虚度光阴的感觉。
好容易放学,裴至诚连歇都不歇,直接就去找温元姝了。
“还请母亲想想办法,叫儿子去温家族学上课吧!”裴至诚跪在地上,开门见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雪庐学不到东西也就罢了,教课的先生也是籍籍无名,对他日后不会有什么助力,实在是浪费时间!
温元姝忙着做茶,闻言只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开了口:“上次你不是亲自在你外祖面前说了这事儿吗?”
裴至诚咬了咬牙,道:“可母亲毕竟是外祖的亲女儿,母亲说话,定比我说话管用多了!还请母亲帮儿子这一次!”
温元姝一时沉默,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停。
过了半晌,她才道:“可我毕竟是已经外嫁的人了,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的脸面啊,也就足够上次把你和熙儿送进去,这要是再送……怕是不合适。”
裴至诚怔住。
温元姝……竟然拒绝他?
“好了,你要是没事儿就先回去吧,我这边还忙着呢。”
裴至诚抿了抿唇,见温元姝真的不搭理自己了,只好叹了口气,老实退下了。
出了主厅,裴至诚步子一顿,又去找裴则玉了。
那女人对他父亲死心塌地,叫他父亲去说,肯定没问题。
然而,他刚刚迈进前院书房,便听见从里头传出一阵娇笑声。
“侯爷,您还真是一刻都消停不下来呢!您就心疼心疼我,叫我休息休息吧!”
“你个小妖精,想休息还这么勾人?休息不下来能怪谁?”
里头的声音越发暧昧。
下一刻,书房的门直接被人一把推开,裴至诚看着那对在书案上纠缠的男女,脸色惨白。
百潼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拢着身上的衣裳。
裴则玉将人护在身后,面色阴沉得可怕:“裴至诚,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裴至诚冷笑,“父亲,您又在做什么!您跟这个女人厮混在一起,置我娘于何地!”
“你胡说什么!”裴则玉怒斥出声,“我有什么对不起你娘的!”
“父亲,您都这样了!不就是对我娘不忠吗?!您这哪对得起我娘了!”
面对裴至诚的质问,裴则玉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百潼收拾好了自己的衣裳,察觉现在情况不对,便语气幽怨地道:“小公子这是在质问生父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小公子竟如此不孝……”
“你这贱人!”
见她还敢拱火,裴至诚抬步就要往书房里进。
然而他才刚走进去,裴至诚就抄起书案上的东西朝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裴至诚下意识地躲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父亲?”
“滚出去!”裴则玉双目赤红,“你再敢放肆,别怪我无情!”
裴至诚几乎快把后槽牙都给咬碎了。
这时,百潼探着脑袋出来看他,面上哪里有半分羞愤,分明尽是幸灾乐祸。
裴至诚气得转身就走。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
为什么,现在跟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
没一会儿,谢千娇便得知了书房的事。
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不惜质问生父,心中不禁涌过一阵暖流,将心中的寒意尽数驱散。
然而,她很快又叹了口气:“只可惜,如今侯爷眼里心里的,可不是我们母子俩了。”
“夫人,您不能这么想啊!”采薇连忙道,“再怎么说,您跟侯爷也是青梅竹马的情分,眼下侯爷被外头的花花草草迷了眼又有什么的,您在侯爷心里肯定跟外面那些贱人不一样啊!”
闻言,谢千娇心中微微一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奴婢的意思是,夫人是因为看不惯侯爷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也好,还是因为小公子的前程着想也好,您得想想法子,再把侯爷拉回来才是呀!”
见谢千娇似有意动,采薇趁热打铁:“夫人,奴婢知道您因为侯爷不相信您而心寒,可眼下,您就当为了小公子,也不得不争啊!您若再这么沉寂下去,只怕,连小公子都要被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