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按好她的头,不能让她乱动,”忘忧从地上起身,“这是用了一种带毒的药汁敷脸所致,脓包若是破了必定留下痕迹。”
忘忧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药箱取出一瓶瓷罐,用药汁将纱布浸湿,轻轻敷到了百潼脸上,又剪出口鼻的位置,让百潼呼吸顺畅。
药汁清凉,没一会儿就将脸上的痒意驱散了许多。
见百潼不再挣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药汁可缓解痛痒,我写个方子,你们买了给我送过去,由我配置成药膏,日夜不间断地敷着,十天管好。”忘忧道。
“不会留下痕迹吧?”
“只要不弄破脸上的脓包,就不会。”忘忧笃定道。
众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行了,到床上躺着去吧,”温元姝拍了拍百潼的手,“春花,叫咱们院子里的人去买药。”
春花“哎”了一声,帮着把百潼送到了床上,才转过身急匆匆地走了。
“你这几日好好歇着,”温元姝又握了握百潼的手,“我会把侯爷挡在外头,你安心养着,不要想太多。”
百潼闷闷地“嗯”了一声,心思翻涌不断。
无论男女,哪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脸。
动手之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这明明是要彻底毁了她!
不过,一大清早遭了这么一番罪,她实在是疲惫极了,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忘忧将缓解痛痒的药汁留下,跟着温元姝回了主院。
“忘忧,多谢你。”
忘忧摇了摇头:“师父派我过来,就是让我给夫人帮忙的,夫人不用这么客气。”
没一会儿,春花买药回来,忘忧一一查看了药材,便开始着手熬制药膏。
熬制药膏很费功夫,清苦的药味儿逐渐盈满了主院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药膏,忘忧还顺手又制了一瓶能缓解痛痒的药汁,到了午后,药膏熬制成功时,将药膏和药汁一并送了过去,又亲自教了丫鬟涂药的手法。
后院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老夫人和裴则玉。
谢千娇一早就故作关切地派人去百潼的院子里看了一圈,那人回来之后,添油加醋地说百潼的脸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裴则玉果然被唬住,也不忍再听下去,连忙叫下人住了口,还特意吩咐了,不许再说那边的事。
谢千娇时隔多日,终于能再跟裴则玉腻在一起,越发觉得这次动手真是动对了。
到了傍晚时分,百潼情况稳定的消息传入松寿院。
老夫人不关心百潼的脸是不是真的毁了,反而对温元姝身边那个医术高明的女医动了心思,于是叫张妈妈亲自过去把人请来。
“这老夫人还真是,凡是能占好处的时候,总是来得这么快。”春花撅了噘嘴。
忘忧已经起了身:“不过是去走一遭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夫人不必担心。”
“不,”温元姝也起身,朝她走过去,“有件事,得请姑娘助我。”
忘忧微微一怔:“夫人不必客气,请说吧。”
——
片刻后,张妈妈带着忘忧和春花回了松寿院。
一看见春花,老夫人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温元姝这是不放心她?
春花屈了屈膝,解释道:“老夫人,这位姑娘出身江湖,性子桀骜,夫人怕这位姑娘言行间冲撞老夫人,惹老夫人不快,才让奴婢也跟着来了。”
闻言,老夫人的眉头才松解一二,点头让忘忧上前来了。
忘忧凝神搭脉,片刻后道:“老夫人近日可有胸闷气短之症?伴随失眠,肠胃不适,如厕次数变多?”
“奇了!”老夫人下意识地与张妈妈对视一眼,对忘忧顿时更多了几分敬重,“姑娘小小年纪,医术竟然如此高深!这江湖深远,果然藏龙卧虎啊!”
“老夫人谬赞。”忘忧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既然姑娘已经探查出了症状,不知姑娘可有对症之法?”
忘忧拱了拱手,道:“此症虽然对日常生活有碍,但也不算是大毛病,若是老夫人不愿忍受……雨霖丸可缓解。”
“雨霖丸?”老夫人眉头一皱。
张妈妈眼珠一转,踏前一步道:“老夫人,奴婢听说,雨霖丸是杏林堂的镇店之方之一,价值千金,很是珍贵。”
老夫人眉头微皱。
价值千金……
这……吃不起啊……
看出了老夫人的窘迫,忘忧又一拱手,善解人意地道:“夫人若是觉得雨霖丸价高,倒也有替代之物,比雨霖丸便宜不少,寻常药店也能买到,就是麻烦一点,要好几味药一起用,才能达到雨霖丸的效果。”
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春花连忙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老夫人是侯府的老祖宗,寻常药店的东西,怎能送到老夫人面前呢,你这可是折辱老夫人!”
忘忧眉梢微动,连忙道:“是我想的不周到,还望老夫人勿怪。”
老夫人松了一半的气顿时不上不下地卡在了中间,不由恼恨地瞪了春花一眼。
这小丫鬟,这时候跳出来搭什么台子!
她本来觉得普通药店的药也不是不能买,结果被春花这么一打岔,她要是再选那普通药店的药,岂不是自轻自贱,自降身份了?
老夫人只觉得更胸闷气短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先下去吧!”
老夫人语气不善,春花和忘忧行了礼,略有些慌乱地退下了。
回了主院,二人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慌乱之色,春花将方才主院的事说给了温元姝听,末了道:“夫人,咱们为什么非得演这么一出啊?”
“老夫人肯定不会自己拿银子的,说不定,最后老夫人还得让夫人您跑一趟,咱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这个麻烦,咱们还真是非找不可。”温元姝道。
百潼已经能随意进出裴则玉的书房了,也早就已经把裴则玉的书房摸了个遍,却并没有见着什么可疑的东西
所以温元姝想,或许是她太着急了。
这个时候,没准裴则玉压根就没开始跟外族人联手。
却未必没有联系。
不管如何,她准备先推一把看看。
春花满脸纳闷,却也不再多问。
想起今晨百潼痛苦难耐的样子,温元姝叹了口气,道:“去温壶酒过来吧。”
“好好儿的,您怎么要喝酒啊?”春花一愣。
话一出口,春花心里就有了答案:“奴婢这就去。”
说完,春花便转身回来,没一会儿便端着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