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快回家。”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挤出来,走过去扯住秀禾的手臂问道。
“爹,我……”
周氏不等秀禾开口就朝那男人说道:“村长既然来了,不妨今日就把这事说清楚,当初我让人去你家说媒,你家是拒绝了的,如今我孙子既已娶妻,你家女儿为何还来纠缠?重提当年的事。”
“是呀,村长,当年的事村里许多人都知道的,今日又是怎么个意思。”王翠英也很生气的质问村长。
“这……周婶子,嫂子,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家秀禾不懂事,我这就让她回去,我保证今后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对不住了。”
村长也知这事是自家理亏,忙诚心诚意的道歉。
村长当年对这门亲事可是举双手赞成的,他对沐楠那是相当地看重。
只可惜女儿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拒绝了这门亲事,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他觉得沐家虽然欠下了不少债务,但是以沐楠的能耐,用不了多久就能还清。
这些年沐家靠着卖粮食、卖菜,再加上沐楠去山里打猎,确实已经还掉了大部分的债务。
王清儿的到来更是让沐家提前还清了外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爹,我……”
秀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村长怒声呵斥道:“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村长一边骂着女儿,一边拉着她朝家中走去。
“王清儿,你别得意,你和沐楠是无媒无娉,你不过是用她的哑巴妹妹换来的一个便宜媳妇罢了,恐怕连婚书都没有吧,也没去衙门里登记造册吧,哈哈哈,你要是生不出儿子,迟早会被赶出沐家……呜呜……”
“你快给我闭嘴吧!”村长用手紧紧捂住了女儿的嘴巴。
秀禾被自己的爹拽着朝家的方向走去,还不忘回过头来,说出这些话来刺激王清儿。
她自己既得不到幸福,也不想看到别人好过,反正她和离回到娘家后,就已经声名狼藉,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她也无所谓了。
这段时间,她的爹娘一直在给她寻觅合适的人家。
前几天,镇上的王媒婆来到家里,说镇上有一个死了媳妇的秀才老爷。
这位秀才姓刘,在镇上的一家私塾里教书,年纪刚过三十,家中只有一个女儿。
刘秀才的老母亲杨氏心急如焚地找到王媒婆,言辞恳切地表示要为儿子续弦。
王媒婆把自己手中几家适合刘秀才的人选都跟杨氏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杨氏经过一番对比,深思熟虑之后杨氏心中便觉得秀禾与儿子合适。
杨氏想着儿子已然老大不小,况且此次乃是续弦,管她是否是和离之妇,尽快将其迎娶回家,为家族延续香火,方为上策。
王媒婆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秀禾家,将情况和盘托出,村长听闻后,也认为两人十分合适。
那刘秀才的原配妻子因病早逝,已然过去数年,一直未曾再娶。
村长也并不是只听了媒婆的一面之词就要把女儿嫁过去,他又去找熟人打听了一番,得知除了年纪稍长一些,其他方面并无不妥之处。
秀禾她娘更是满心欢喜地说道:“年纪大些更懂得疼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女儿和离归家已有数年,那三个儿媳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早已颇有微词。
她们夫妻深知无法护佑女儿一生一世,还是趁着女儿年轻,尽早为其寻觅一个好归宿。
这些年,他们一直四处托媒人帮忙相看,却始终未能为女儿觅得如意郎君。
因此都得罪了好几个媒婆。
此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条件颇为不错的,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早些定下来,未曾想女儿却誓死不从。
不仅如此,女儿还央求村长前往沐家,声称自己甘愿嫁给沐楠,甚至扬言村长若不肯前去传话,那她便要亲自登门去说。
村长夫妻只觉得这女儿怕是魔怔了吧,愈发急切地想要将她早日嫁出去。
这几日,村长媳妇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就连沐家的宴席都没有去,对外只说身体不适,在家休养。
然而,就在今天,仅仅是上个茅厕的须臾之间,秀禾便偷偷地跑了出来。
秀禾出来之时,恰巧与沐霞的花轿擦肩而过。
好巧不巧在人群中瞥见了王清儿,这才将她叫住。
“都快进去吧,要开席啦!”有人见村长拽着秀禾渐行渐远,没了热闹可瞧,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众人又都如潮水般朝院子里涌去,边走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这秀禾也忒不要脸了些,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呀?”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传扬出去,我们全村未出嫁的姑娘可都要跟着遭殃,今后谁还敢娶村里的姑娘呀!”
“这秀禾也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哎!”
“还说是因为她前夫打她才和离的,指不定就是因为行为不检点才遭毒打吧!”
“走啦,走啦,里面要开席了。”
……
这些人当着村长的面,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妄言,可现在村长不在,他们就像那嘴碎的张香兰,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清丫头,今日是沐霞出嫁的大喜日子,先去吃了席,回家我们再跟你解释这事。”周氏满脸愧疚地对王清儿说道。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都怪她当初为了给曾孙女找个娘,就胡乱牵红线,如今可真是埋下了隐患。
希望此事不要影响到孙儿和清丫头小两口的感情才好,周氏此时的内心充满了愧疚。
“阿奶,我没事,我们快进去吧。”王清儿强挤出一丝笑容,拉着周氏的手朝院子中走去。
说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遇到这种事,谁又能心平气和呢?
尤其是听到秀禾后面说的那些话,犹如一把利刃,直插王清儿的心脏。
秀禾说的没错,她与相公无媒无娉,且不说办席面,就是连天地都没拜,跟一个被抬进门的妾室又有何区别呢?
还有那婚书,这个时代的婚书究竟长什么样,她都无从知晓,想必她们肯定是没有婚书的吧!
今日是她人大喜之日,她实在不愿因这事搅扰了。
于是便深深地吸了口气,将那低落至谷底的情绪硬生生地压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