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包厢里最后只有四个人。
百里漠先接过菜单点了几道菜，然后把菜单递给了封华。
封华看了看上面的菜，在百里漠的基础上又加了几道。
都是任凌和寒冰爱吃的。
然后他把菜单合上，递给服务生。
百里漠了然。
看来他们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密切。
于是这位智慧的老者挥手屏退服务生，在包厢的门被关上后直接开门见山。
“封华，你的本名，应该叫百里风华对吗？”
封华盯着眼前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听到这句话也没抬头。
“如果论血缘的话，大概我得叫您一声祖父。”
老爷子像是心情不错地笑了两声。
“可你不想叫。”
封华没说话。
这世界上有很多伤人心的话不能直说，所以沉默就等于默认。
百里漠了然。
“那你是什么打算呢？或者说，封氏集团回国发展，是不是因为百里家？”
是不是要报当年百里家生儿不养的仇。
“当然不是。”
封华抬起头。
“我回来是为了帮我弟弟解决麻烦，仅此而已，这次露面也只是为了告诉百里家，这世界上有我这么个人，如果到时候因为什么事情，我的出现冲撞了各方的利益，就不太好了。”
“你弟弟？”
“不是百里风炎。”
百里漠并无意外地点了点头，但目光却犀利地看向任凌。
“你的意思？”
他看出了任凌才是他们的领头人。
任凌挑眉。
“这是他自己的事。”
他只是不想回家而已，所以来这凑热闹。
……
封华最讨厌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的弟弟们脸色。
尤其是对小九。
他皱了皱眉。
“回国是为了帮他，但解决掉这件事是我自己的意思，因为这样可以更好的帮他。”
………
寒冰全程一言不发，但听到这了实在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然后在桌下拿起手机，点开备注“老大”的联系人。
——因为某人把精神力封住，没办法使用固定频道用精神力交流。
“萧逸辰好像喜欢你。”
一句没头没尾又很冒昧的话。
任凌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狐疑地掏出手机，刚按亮屏幕，还没解锁就看见了寒冰这条炸裂的消息。
任凌两眼一黑。
他解开手机，打出一个问号。
「老大：？」
寒冰看着这个问号，歪了歪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任凌。
任凌秒懂。
寒冰，作为在座三位自己人里唯一一个谈过恋爱的——即使那段感情很失败——似乎最有资格说出这种喜不喜欢的话。
通俗一点解释来说，就是寒冰在无声控诉任凌。
任凌叹了口气，开始打字。
「老大：发生了一些事情。」
寒冰：“……”
然后按灭屏幕。
任凌皱眉。
果然，解释就是掩饰。
…………
那边，真祖孙的谈话好像突然变得融洽。
老爷子在知晓一切的动机后，终于开始表达对这个孙子的暖意。
……开始问东问西。
封华额上青筋直跳。
虽然这位老人没有恶意，但有些事情他也没办法开口说。
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这顿饭结束的有惊无险。
任凌整整一天都没吃饭，总之这顿饭吃的很满意。
…………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门口停了几辆车。
看到百里漠出来，司机毕恭毕敬地打开门，在门口处放上缓坡。
看起来是给轮椅准备的。
任凌扫了一眼后就移开目光。
然后看向封华和寒冰。
封华耸肩。
“打个车吧。”
任凌疑惑地看着他。
封华看到弟弟这种表情就想笑，于是他抬脚走过去。
两人的身高都在185左右，于是任凌毫无费力地就看到了封华眼里的笑意。
封华抬起手，伸出手指在他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任凌：“……”
有点疼。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揉了揉被重伤的位置。
封华又笑。
“给你送回任家老宅？”
任凌点头。
…………
然后又有一辆车打开了门。
萧逸辰从车后座走下来。
任凌一眼就看见了他。
……
？
这狗东西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
封华看见任凌的眼神变化，狐疑地转过头。
然后黑了脸。
他又不是傻子。
这狗玩意儿想拱他弟。
………
萧逸辰本想走到任凌面前，却忽然被封华挡住去路。
即使男人比封华高了半头多，封华的气场也丝毫不弱。
……
萧逸辰挑眉。
什么母鸡护崽行为。
………
寒冰看了看这两个人，深觉有病。
于是他快步走过去，面无表情地拽着封华的衣角就往后拉。
封华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个踉跄。
？
千面你站哪边的？
于是高大英俊的男人趁着这次机会，成功走到任凌面前。
“走吧。”他握住任凌的手腕，低笑。
笑声震得任凌头皮发麻。
“送你回家。”
任凌一时愣住了。
在他怔愣了几秒里，男人不由分说地拽着任凌往车的方向走，又贴心地打开后座的门，把手放到车顶处防止任凌磕到头，这才把半搂在怀里的小孩打包进车。
然后关上车门。
关车门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在皱着眉互相对峙的后面两个人。
寒冰吗？
他心想。
陆宴礼的桌子上有一张摆了六年的双人合照，除了陆宴礼本人外，另一个人是一个穿着外国款式校服的少年。
少年面无表情，但眼神中能看出些许暖意。
陆宴礼用尽所有手段找了合照中的少年三年，杳无音讯。
所以在下午的会议上，萧逸辰一眼就认了出来。
为什么呢？
三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的人，这次突然出现。
………
只是男人不知道的是，寒冰，行动代号千面，顾名思义，一千张脸。
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除了面对身边人时，从不用真正的面容。
但只是很巧的是，这次回国，他用了真容。
毕竟一人千面，没人知道这张脸是不是他真正的容貌。
——却被萧逸辰正面撞上。
…………
任凌坐上真皮的后座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男人领着走了一路。
像领小孩一样。
………
于是男人打开另一侧车门坐进来时，只看到了任凌似乎在靠着车门闭目养神的后脑勺。
还有通红的耳尖。
像是烫在了男人的心头。
他五脏六腑都被烫得炽热，似乎在人生二十多年中第一次感受到这样鲜活的情绪。
也第一次这样想毫无顾忌放肆亲吻一个人。
想把他亲哭。
想着想着，男人用舌尖抵了抵上颚，最后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然后就看到少年耳尖的红蔓延到了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