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戚微雨从那个房子搬出去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大多数是戚柏舟买的,所以收拾的时候格外轻松。
戚微雨背着包站在门口,目光环视客厅,冰箱,吧台,桌子,沙发……每一处都听到戚柏舟和她的誓言。
“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戚微雨觉得恍惚,也觉得讽刺;她冷笑一声,低垂下眉眼,一滴泪水落下,那是戚微雨留在这里的最后的东西,随着温度的升高慢慢蒸发,无人知晓……
回忆像钝刀狠狠割在心上,戚微雨决绝转身,离开。
她知道的,裴秀防着她;谢屿的那些话,他们都怕自己会分走戚柏舟的东西,用最恶毒眼光看她……这些她都知道啊!
没有人问过,戚微雨想要什么;没有问过戚微雨啊,你以后该怎么办呢?
没有……
深夜的街道依旧光亮,这座城市装满人,欢笑悲伤被夜幕遮掩,就像石头投入冰冷的河底,就算艳阳高照也刺不穿黑水,反而呈现波光粼粼的水面。
戚柏舟赶回来的时候,房子已经没了人影,他匆匆走到卧室,房间里已经没了戚微雨的东西,他带着一丁点的希望拉开柜子,里面干净地只剩下自己买的东西。
怒气攻心,戚柏舟握紧柜门的手青筋暴起,眸子里满是暴戾之气,狂躁之下,他狠狠踢穿柜门:“戚微雨!你敢跑!”
回到阔别已久的房子,戚微雨默默把自己的东西放好,肚子很饿,她拿出从超市买来的西红柿鸡蛋面,放到锅里煮。
面在锅里煮着,血红的汤,气泡沸腾,戚微雨看着锅里的面条眼眶泛红,鼻子发酸,看着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声很轻,她轻轻呼气,仰头试图把泪水逼回眼眶。
可笑着笑着,她就哭了,自言自语。
“回家了,我为什么要吃这个?”
泪水猛地流出来,她笑得夸张,用力的嘲笑自己:“因为你这个傻瓜!把自己的身家全部交给了戚柏舟!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戚微雨,你个大傻瓜!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哭得看不清楚面前的东西,戚微雨把火关掉,蹲在地上,抱着自己。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耳中,戚微雨猛然抬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偏头看向墙上的表:4:38。
这个时间谁会来找她?!
答案只有一个——戚柏舟。
这个名字让她心猛地一缩。
“戚微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戚微雨!”
戚柏舟的声音带着急切,夹杂越发用力的敲门声,让人觉得害怕。
戚微雨站起来,缓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还没看清楚戚柏舟,那人就闯进来,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人摁在玄关处,另一只手还不忘关门。
“戚柏舟!你干什么?!”
事发突然,戚微雨有些站不稳,身后被人用手护着贴在墙上,整个人被迫与戚柏舟拉近距离,她仰起头,眉头紧皱,一脸不情愿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戚柏舟收敛可怕的气息,在闻到戚微雨气息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狂躁基因被安抚下来,所有的害怕,不安也被排除在外。
没有质问,戚柏舟眼底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悲凉,声音颤抖,平复自己的情绪,两只眼睛盯着面前的人,偏执地说:“回家,戚微雨,回家。”
像一把枪将心打的稀巴烂,戚微雨带着恨意看着面前的男人:“戚柏舟你在拍电视吗?你轻飘飘一句回家,我就要乖乖跟着你走?你是有钱人家里的大少爷!我一个私生子,被你们玩得团团转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我死你才满意!”
戚微雨歇斯底里地质问,表情疯狂,眼泪从那双绝望的眼睛里流出来,就像鲜红的血落在白色的绸缎上,那么醒目。
她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戚柏舟,你为什么不信我?!”
戚柏舟心口发出阵阵尖锐的疼痛,他松开桎梏着戚微雨的手,就像在医院一样,戚柏舟有些无措捧起她的脸颊,轻轻擦去泪水,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小雨,别哭,对不起,我错了,我是王八蛋!你;你别走好不好?”
泪水捻在手中,戚微雨看着他彻底崩溃了,转过身去,扶着墙哭得身体抽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故意的,大家都不是故意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戚微雨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声音哽咽到听不清楚,她把哭声闷回胸膛,转过来,疲惫不堪,可脸上是笑着的:“哥,到此为止吧,再纠缠下去也没意思,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好,你是高高在上的戚少爷,我是人人喊打的私生子,我们不该变好。”
戚柏舟摇头,倔强地拉住戚微雨的手:“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回我们的家,他们谁都不知道,谁都不会伤害你。
戚微雨一动不动,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轻声道:“哥,你不累吗?”
戚柏舟看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夹在我和你妈妈中间很累吧?”
戚柏舟感受到手被紧紧握住,他看到戚微雨眼中有释怀的情绪,心里莫名的慌,像是有什么东西渐渐散落。
“我知道的,你不能彻底站在一边,我也不想被人选择;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很累。”戚微雨主动把戚柏舟拉近身边,仰起头,泪光闪烁:“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英国我不去了,我会离你远远的,请你们手下留情,让我在某个角落好好活着,行吗?”
多简单的要求啊,她戚微雨只想简单的活着,而他绝对不允许戚微雨不在自己身边。
戚柏舟泪水落下,他悄然擦去,突然想到什么,做最后的挣扎。
戚微雨被抱进怀里,或者说是被人死死勒住,那人伏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戚微雨,你不是把钱包都给我了吗?说要买我一辈子,不要说话不算话。”
心微微抽痛,戚微雨死死咬着嘴唇,直到血腥味弥漫进口腔里:“我不买了,你把钱还我。”
听到这话,戚柏舟脑子里的弦要绷不住了,他伸出手抓住戚微雨放在心口处,那里有戚微雨的钱包,他盯着戚微雨,目光哀伤。
“我买,戚微雨,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能在我身边陪着我,我求你了。”戚柏舟绝望了,他的手臂在颤抖,声音也在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身边这个人留不住了,可他除了恳求做不了别的。
来的时候疯狂地想把人掠回去囚在自己的地盘,每天都要看见她;可戚微雨哭了,哭得很惨,她告诉自己只想要活着。
戚柏舟能怎么办呢?他已经没办法在做出曾经的禽兽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