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三亚度蜜月的陈保国夫妇,在收到弟弟的报信后,才得知父母已离开人世。夫妻俩的内心虽万分悲痛,却来不及悲痛,因为,他们要立刻赶回去奔丧……
于是,陈保国俩人连夜从凤凰机场赶回昆明,之后,从昆明开了五小时左右的车,才赶到双江,并进行对父母的吊丧……
葬礼上,众多亲戚、朋友、股东和一些公司高管都前来悼念陈傅夫妇,赠送的各种丧礼由陈康的门口一直摆放至大厅的陈傅夫妇的灵照前。大厅内,各种哀伤的音乐与哭悼声交混在一起,使大厅内的氛围显得格外的沉重与悲痛。
陈保国与杨凤夫妇,刚下车,看着自家门前的各种花圈。俩人的内心已经濒临崩溃,杨凤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接着,陈保国先是将她的眼泪抹去,就牵着她的手,径直向大厅走去。
大厅内,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保国和杨凤穿的新婚装扮上,但他们不觉得奇怪,更不会去骂。
因为,很多亲戚都知道,他们是才刚结婚不久,就去三亚度蜜月。可他们为了赶上父母的丧礼,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从三亚赶了回来。想到这里,大家本就难过的心,又添新伤,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划过脸颊……
陈康此时的内心既悲痛又愧疚,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一直跪在灵堂前。陈保国牵着杨凤的手。随后,一起跪在灵柩前,当杨凤在跪下那一刻,就已经哭成了泪人,陈保国则面无表情的看着灵堂……俩人一直跪着,无论谁来劝都没能将他们扶起。
此时,在大厅的窗口前,有一身文人打扮的男子,他正抽着烟,看着灵柩前久跪不起的二人。接着,他用手将烟头熄灭后,就缓缓的走向前,随后,他就直接陪跪在灵前。
陈康看到跪下的是普斯文,心中怒不可遏。他恨这位自命清高的堂哥,他本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但他却袖手旁观,置之不理。愤怒的陈康,起身就将其推倒,正要打的时候,却被一只手制住。陈康抬头,顺着手往上看去,正是大哥。
陈保国略带温怒的说:“还不住手吗?”
陈康指着普斯文骂道:“大哥,都是这个家伙,他本来可以阻止这场悲剧,要不是他袖手旁观,爸妈也不会死去!现在,他在这里虚情假意的来这里跪,他配吗?”
陈保国直接打断陈康,用斥责的语气说:“够了,还嫌不够丢脸吗?”说完后,陈康愤怒的回到灵前跪着,眼睛则狠狠的盯着普斯文。
而陈保国便将普斯文扶起。随后道歉道:“对不起,斯文,让你受罪了。”
普斯文站起来后,缓缓说道:“请节哀!”
“谢谢!”
接下来,普斯文向陈保国请求让自己悼念一下二老。
陈保国听后,点头同意了。随后,他拉着杨凤跪于两侧,并让斯文开始悼念,
普斯文走上前,深鞠了三躬后,接着,将手中的两束白菊放在灵前,随后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说起悼念词:“呜呼!悲哉!伯父!七百里连营降火,未及白帝城托孤。您却狠心驾鹤上九霄,独留亲朋泪满天!痛哉!伯父!忆往昔,敢与霸王论英雄,建工厂,富一方民膏,慷慨解囊赠亲朋!伯父啊!你此一去,陈家失掉一栋梁,害苦新婚燕尔转服丧。悲呼!伯父!若是九泉知我念,莫喝孟婆那碗汤!以便来生再相见!伯父啊!伯父!我心寸断肝肠,悔恨难再见!”
“呜呼!悲哉!伯母!身前一声好京腔,《霸王别姬》你在行!相夫教子一辈子,以身殉情陪霸王!痛哉!伯母!阴阳相隔天一方,岂不痛煞思君郎!伯母啊!伯母!今生至此无相见,请让普侄伏灵堂!伯母啊!今此一别,天下何人再知我?我心寸断,无所可求。只愿君与伯父长相伴!梁祝美名万古传!”
悼念词结束后,在座的各位亲戚朋友无一不痛哭流涕,而普思文仍旧跪在灵前捶胸痛哭。
陈康看到这样的情景,更加的愧疚自己没有听他的话,但其文采,实在是让他不禁感叹道:“前有诸葛哭孙郎,今有普斯文哭伯父、母!在不懂的人看来,这是在做作,但只有亲身感受才懂他内心的那份真情。”
直到陈保国与杨凤一起上前搀扶,才艰难的将普斯文扶起。最后,才将他扶坐在沙发上。
陈康看着斯文悲痛的坐在沙发的样子,这一刻,他才明白,这都是自己没有听从堂哥说的“第三件事”,所以,才酿成的父母的悲剧。此刻的陈康悲伤与愧疚几乎达到了极致,想到是他自己间接害死父母,他就止不住的痛哭起来。因为,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沉重,沉重的几乎要把他的身体压垮,内心也被压抑得快要窒息……
这样的痛苦,使他的心里想到了解脱之法——死!想到这里,他猛然站起身,就要朝着灵后的墙边撞去。还好,他要撞的时候,被杨凤及时的拉住了手。而俩人则一起重重的摔在了地面。旁边的人看到后,忙将二人扶了起来。
杨凤被扶起后,他顾不得自己摔伤的腿,随即,上前抱住陈康说:“爸妈已经不在了,但你还有我和你哥,厂区没了,我可以从头开始。可是,我们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明白吗?”
陈康紧紧抱着杨凤,泪水如泉水般的涌出,他已经顾不上自己是个男人了,失声的痛哭起来,泪水将杨凤的肩膀都润湿了……
此时,陈保国走了过来,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他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想法,但他明白,他确实经历太多了,于是,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傻小子,就这点出息!快别抱着你嫂子了,再抱着,我可吃醋了。”
陈康这才停止了哭泣,松开了杨凤,随后,陈保国走向前将陈康抱住,然后,轻声的说:“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怎么会动那轻生的念头?我告诉你,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你要是先走了,我饶不了你。”
杨凤也走了过来,一起抱着陈康和陈保国,看着这暖心的一幕,旁边的围观者都不禁落泪……
陈保国:“差不多得了,我都快被你们酸死了,又不是拍电影。”陈康与杨凤,三人看着彼此,都忍不住笑了。
葬礼仪式有序的进行,大家都上前悼念陈傅夫妇,鞠躬后,便将手里的白菊花放在灵堂前,陈保国、陈康和杨凤则在一旁鞠躬回礼。葬礼结束后,大家便开席,大家都各自找桌子坐下吃饭。
陈保国、杨凤、陈康和普斯文则在灵前跪着,陈康憋了许久对堂哥说的话,终于,他鼓起勇气,嘴里挤出了句:“堂哥……”
普斯文疑惑的看着陈康说:“怎么了?”
陈康对刚才粗鲁的行为表示抱歉,他用诚恳的语气说:“对不起,堂哥,我刚才不应该对你动手。”
普斯文仅仅只是笑笑,然后,安慰道:“就那事,你没必要内疚,我说过,是争取,不是一定能做到,这里面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而且,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不是别人的想法。所以,别人不信是理所当然,不必受到影响。”
陈康疑惑的问:“难道就没有可能让他相信吗?”
普斯文平淡的说:“有,但有风险。你应该考虑风险的存在,而不是在乎别人相信的问题。并且,你只有争取将风险掌控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这样你才能让你的情绪不至于受影响。”
陈康感叹道:“堂哥,你活得太理性了,理性得让我觉得你的生活与我们的生活维度,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陈保国说:“你俩这一捧一梗的,演的哪一出?”
杨凤也附和道:“听斯文讲话,我都感觉,我可以出书了。”
普斯文面带微笑的回复道:“穷酸文人,就这点爱讲道理的毛病,见谅!”
大家听此话,都笑了起来。闲谈之后,大家已经将饭吃好了。随后,大部分亲戚和朋友跟着陈保国、陈康和杨凤,将陈傅夫妇的骨灰一起送回了昭通,一切结束之后,大家也就各自散了。
夜深的时候,陈保国独自来到楼顶,抬头看着星空,在看着繁华的都市,他自言自语的说:“上一辈的事情没做完,该下一代来承担了。暴风雨不是一次就没,另一场暴风雨或许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