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乾宫中。
姜灿烂正在松枝的服侍下卸粧。松枝边给牠拆满脑袋头饰,边笑道:“皇后今儿在爹爹身边,简直寒酸得不得了~”
为什么寒酸?自然是因为衣休皇后衣着朴素,颜色和绣花不丰富,首饰也不名贵不漂亮,头饰更是简朴了。
但是妶姈和妶娳,以及各位亲王姐妹,头上只有发冠,一点装饰也没有,身上的衣服颜色更简单,也不戴太多首饰,为什么无人觉得她们寒酸呢?
自然是因为男人只能跟男人比俏丽啦~男人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能不让人看轻呀~
至于女人嘛……世上谁嫌女人丑?给自己戴一身装饰品的女人,那不成爹爹腔啦?
松枝埋汰了一通皇后,听得姜灿烂浑身舒畅,难得给了牠好脸色:“哈哈……皇上虽说要节俭,可也不能太不顾脸面。”
接着,牠嗲柔糯俏地说出一句名言:“谁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在身边坐着,光彩夺目啊?”
是的,因为漂亮男人就相当于女人的名贵手表,放在身边就长脸面,相当于向所有人表示:姐妹,你看我有钱,我买得起这等美人灯儿,装饰在身边呢!
这句话在《后宫·嫃环传》播出后很是火了一阵,许多男人纷纷转发牠说这句话的截图:“集疤们,看看画君这句话~女人是喜欢自己的男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身边给自己长脸面的,都跟画君学起来~”
“不愧是能用勾腰带技巧成功引诱皇上的性感宠君,画君这句话简直太一针见血了~”
“怎么会有画君这么嗲俏魅惑的男子,我一男的我也喜欢,怪不得皇上那么烦姜家,却又受不住牠的诱惑!”
“所以兄弟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自己的女人长脸面!”
牠们有的在评论区里打广告卖化粧品和护肤品,有的在评论区里@自己的女友:“看见没有!我打扮那是给你长脸面!不要嫌弃我化粧时间长了!”
被@的女人很烦牠,但一想到自己不止有一个男朋友,就耐下性子回复了:“嗯嗯宝宝你说得都对。”
由此掀起的一阵男频模仿后宫郎君勾引女人的风潮,自是不必多提。
那厢姜灿烂还在继续思考:“太后身体未愈,本宫想着送些什么给太后,也好讨牠老人家欢心……”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不喜欢养男儿了。男生外向,这男儿养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自己的母父都没那么关心,满脑子关心妻主的母父了。
果然家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呀~
“上次本宫举荐给姐姐的那几个人,她们送来的银子还剩多少?”姜灿烂问。
松枝尖声尖气道:“虏俾方才去看过了,除开打赏下人的那些,再加上添置首饰、衣衫的银子,一共还剩四五千两。”
“那哪够啊……”姜灿烂皱眉,“给太后的东西,要送就送最好的,不然还不如不送呢。”
这么多还不够,贵族男人就是喜欢搞奢侈的那一套。
“虏俾听婤宁说,有一个人想走爹爹的门路,已经很久了。”松枝小心地说。
“谁?”
“上个月被大将军弹劾,被罢了直隶巡抚的赵之嫄(yuán)。”
姜灿烂眉头一皱:“不成。”
“赵之嫄是姐姐亲口向皇上要求罢免的人,本宫怎么能让她再去见姐姐。”
半猪半驴的奇葩队友松枝继续劝:“赵之嫄说了,只要能让她见上大将军一面,说上一句话,她就封五万两银子进翊乾宫;若是事成了,还足足添一倍的银子呢!”
姜灿烂听说这个赵之嫄有这么多钱,某种奇怪的男性dNA就动了:牠忽然很想说上一句,谁知道这女人的这么多钱是哪来的?
众所周知,男性体内有一种奇怪的dNA,让牠们一看见有钱女人,就自动开启造黄谣模式,比如:
“谁知道你买奶茶的钱哪来的?”
“谁知道你买汉堡的钱哪来的?”
“谁知道我妈生我的钱哪来的?”
最后一个是刚出生的男婴说的;这世上有一种怪病,在大婧是夫男皆知:受了奇怪超雄诅咒的男婴,一出生就会说话,但只会说三句,第一句是:“啊,我妈居然不是处女!”
第二句是:“啊,谁知道我妈生我的钱哪儿来的?”
第三句更莫名其妙了:“啊,有本事别要彩礼!有本事别要彩礼!”
姜灿烂晃了晃脑袋,把超雄诅咒从脑袋里甩出去。
牠忽然化身歪嘴笑战神:“好啊,那就把银子收下,再让婤宁把赵之嫄这个名字告诉姐姐。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说动姐姐。”
什么看看,不就是看中银子嘛。
不过这拜金捞男虽然见钱眼开,但也确实拿钱办事。没过几天,姜灿尧便真的去养心殿找皇帝了。
“大将军,皇上正和瑢亲王下棋呢,您稍等片刻。”苏婄晟出来迎接她,又给她搬椅子。
妶姈和妶娳下女娲棋下得正嗨呢,当然是不见她的。
“你这次去冒险,一路上如何?”妶姈落下一枚棋子,问。
妶娳知道姐姐在问什么:她去穿过最深的森林打开所有的宝箱,只是表象;实际上,她是替姐姐探查姜灿尧势力去的。
“臣妹一路向西,所见皆以姜大将军为尊,无有异议;偶有异议者,也很快被镇压下来。”妶娳指间把玩着一枚棋子,难得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之态,变得端正严肃起来。
妶姈一时间没说什么。她沉默须臾,落下最后一枚棋,险胜。
“治棋局如治朝政,讲究制衡之术。”她说。
“臣妹不如皇姐懂得棋局。”妶娳看着她严肃的脸色,缓缓起身,“臣妹先告退了,下回再来找姐姐请教。”
妶姈缓缓点了头。
养心殿大门打开,妶娳走出来,看见门口的姜灿尧:“哟,姜大将军也在啊。”
姜灿尧倚坐在苏婄晟给她搬来的椅子上,淡漠抬头,瞥了妶娳一眼:“臣给瑢亲王请安。”
妶娳无语。
这请的什么安?屁股都不抬一下,怎么,是瘫痪了吗?
姜灿尧看出她的眼神,敷衍地解释:“臣在西北征战多年,患有足疾,不便起身给王姥请安。”
还患足疾?我看你是患上了傲慢与偏见!
妶娳心里骂,脸上笑:“无妨,只要不在御前失仪即可。”
她走下大殿,她的贴身侍从妫玥沉着脸,跟上她:“我要被气死了!”
妶娳的社交式微笑变得真心起来:“你可别死呀,你要是死了,让我怎么办呢?”
妫玥是个很年轻的姑娘,面貌稚嫩又干净。她气鼓鼓地说:“王姥脾气好,可虏才是直脾气,见不得王姥这样受委屈!”
“她姜灿尧此次进京,文武百官都得远迎跪接,威势显赫,可见一斑。”妶娳淡然一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和嬴绮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我不过是先帝的遗子之一,算不得什么。”
“王姥说笑了,王姥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呀!”妫玥睁大眼睛看着她,“虏才知道皇上打心眼里信任王姥、喜欢王姥,至于她姜灿尧,哼!迟早会……”
“嗯?”妶娳看了她一眼。
妫玥立刻闭嘴了,可仍然一脸不高兴:“可姜灿尧实在太霸道了……”
妶娳平静一笑,端的是云淡风轻、万物不絮于怀。
妫玥望着她沉默一会儿,提起另一个话题:“王姥,咱们是这个月去看太君吗?”
“嗯。”妶娳应了声,看不出表情。
她们说的是先帝的宠君,如今的舒太君,也是当今太后、当年的德君最忌讳的男人。
“都打点好了吧?”她问。
“一切如旧,王姥安心就是。”妫玥汇报。
别看她样貌幼稚,实际上,她可是姬妶娳亲自提拔的高级助理呢,工作能力怎么会差?
自然是不可能像幼稚的莼常在一样走笨蛋美人路线的。
***
御书房内,姜灿尧单膝跪地,给妶姈演戏:“皇上,臣识人不清,差点延误军机大事,还请皇上恕罪。”
妶姈冷眼看她演戏:“起来回话。”
“臣上次奏报,直隶巡抚赵之嫄无能昏庸,乃是听信她人谣言,致使赵之嫄被革职查办。”姜灿尧满脸后悔,“此次臣又细查了赵之嫄的底细,发现她确是可用之才。”
发现她给了很多钱倒还差不多。
“赵之嫄因臣一言而被无辜革职,乃是臣之大错。臣日思夜想愧疚不安,特来向皇上请罪。”说着,姜灿尧俯身作揖,行了一礼。
“哦,没事,你也是为朕办事。那既然她已经被革职,那就……”妶姈拖长声音。
那就算了吧。
姜灿尧立刻打断她:“赵之嫄这等忠正之士,若为朝廷所不用,臣寝食难安。”
为了银子寝食难安,正常,正常~
妶姈简直要呵呵了:“朕是听你的话将她革职。如今若是将她官复原职,朝令夕改,往后朕的旨意,恐怕无法让人信服。”
谁懂啊,姜灿尧简直要把她气得月经不调了!
“若因臣失察,使朝廷失去栋梁之臣,臣问心有愧。”姜灿尧胡言乱语,其实她这种人呢,根本不知道愧疚是什么,“皇上既然已有圣旨,革了赵之嫄直隶巡抚之职,那就派作她职吧。一来可以顾及皇上颜面,二来可以顾及忠贞之臣。”
妶姈:???这么坚持的吗?
赵之嫄是不是抓住姜灿尧什么把柄了?
“Are you sure? ”
眼见自己把皇帝逼得都飙外语了,姜灿尧连忙跪下:“请皇上容臣有错则改。”
“那你说,许她什么官职呢?”妶姈皮笑肉不笑地俯视着她的头顶。
如果可以一记板砖敲死姜灿尧完事,她可能会选择这么做。
可惜不能啊……她还得忍。真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臣惶恐,请皇上圣裁便是。”姜灿尧的分寸感时有时无的,这会她那消失已久的分寸感忽然又诈尸出来了。
“你如此力荐,必然知道她擅长什么。”妶姈揉着太阳穴,“直说吧,咱们不浪费时间,不学男人那弯弯绕绕的一套。”
“臣以为,赵之嫄可担任工部通政史一职。”姜灿尧说。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