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算出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五年生死一茫茫”这样精妙的数学题,妶姈非常高兴,准备送嫃环一点礼物。
正在她犹豫送什么时,正好大祭司妇姣养的猫把抓到的老鼠全都放进了嫃环的鞋子里,于是她命人扔了那双鞋,又吩咐内务府给嫃环做一双蜀锦的新鞋。
这蜀锦鞋子,妶姈特意吩咐了填满香料,目的是预防嫃环以后年纪大了脚臭——当初春猿皇后前列腺癌晚期时脚就很臭,妶姈不想让嫃环步春猿皇后的后尘。
前列腺癌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死了换一个;重要的是不能脚臭。男人要是臭了,那还不如死了呢。
嫃环穿上鞋,惊喜又困惑地问:“皇上怎知臣胥双足尺寸?”
妶姈总不能说鞋子里塞进了五只老鼠所以她比划着五只老鼠吩咐的内务府吧,所以她想了想,回答:“因为朕有绝佳的眼力。”
嫃环叹服:“原来如此,皇上当真英明神武。”
接着她们聊了几句,妶姈笃定地说自己爱嫃环:“因为宠就是爱。”
嫃环柔弱道:“只要皇上的宠里,掺了一点点爱,环环就满足了。”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男人,也赐一座好男人牌坊。
次日,扛着好男人牌坊的嫃环和小男孩莼常在一起做绣活。
莼常在名叫方莼菜,因为牠母亲怀牠的时候爱吃莼菜。这名字取得好,听着就是个可口的男儿。方莼菜人如其名,是个天真活泼只知道吃东西的小公猪,所以嫃环很喜欢牠,经常让牠来自己宫里吃点心。
这次郎君组团去圆明园避暑,方莼菜没得去,只能在紫禁城里热着。
好在牠年轻,没有把配子袋热坏了。不过牠也不小了,急着想把配子推销出去,所以向嫃环暗示自己的想法:“我宫里的叔叔整天训我,嫌我话多,让我静心,说一静心,就能像安哥哥一样得宠了。”
牠确实话多,男人嘛,碎嘴得像嘎嘎叫的鸭子。所谓猪鸭猪鸭。
“叔叔还说,我都进宫一年了,还没跟皇上说上话。”
这是暗示自己想跟皇上说话呢,果然男人从小就有心机。
正说着话呢,姜灿烂宫里的婤宁送来了姜灿烂嫌弃看不上的蜀锦衣服,阴阳怪气地逼迫嫃环收下。
嫃环觉得莫名其妙,被迫收下了。
见牠愁容满面,方莼菜不解地说:“得了衣裳,哥哥怎么还不高兴呢?这衣裳真好看,哥哥若是穿上了,十月赏菊大会,一定艳冠群芳。”
牠倒是很懂得讨好人,毕竟男人呢,最大的梦想就是打扮得比所有男人都漂亮然后连发十几条艳压通稿。
要不怎么说男人最虚荣了呢?
那厢,比嫃环更希望艳压所有男人的姜灿烂带着一件大氅去找太后了:“皇上在前朝日夜辛劳,臣胥理应在后宫替她尽尽孝心。”
是的,女人很难和父亲沟通,所以需要取夫郎回来替她们孝顺她们的爹,毕竟众所周知,男人的真爱其实是男人,一群男人在一起,要么消消乐,要么爆爆乐。
男人是没有自己的家的,牠们一出生就定好了未来要去别人家,所以千金小哥们被称作小懦客,待牠们家到妻主家里,就叫作“来归”,意思是牠们这才算回到了自己应回的家。
当然了,妻主的母父毕竟都跟牠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会真的把牠当自家人看待。只是夫郎们还是必须孝敬婆婆公公,尤其牠们和公公都是男子,互相之间更好沟通,更是必须替妻主好好侍奉公公了。
姜灿烂虽然嚣张跋扈,也还是知道为人夫郎的孝道和夫德,对着太后满嘴关怀,端的是一张贤惠嘴脸:“臣胥怕太后天寒咳嗽,特意让人做了狐皮大氅来献给太后。”
太后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稀罕地摸了摸,惊叹地看着牠:“这是墨狐的皮。”
真是没文化的人最爱装了,非要用墨狐这种做作的称呼。事实上这种狐狸的学名叫作银黑狐,是犬科狐亚科狐属赤狐种银黑狐亚种。
更重要的是,银黑狐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看来,今晚姜灿烂和太后的宫殿又要挨雷劈了。
不过丝毫不具备动物保护意识的姜灿烂,还在得意洋洋地聊着狐狸皮:“是,臣胥的姐姐在青海猎得了两只墨狐……”
真没文化,都说了叫银黑狐!
不过,看样子姜灿尧也要挨雷劈了。
“臣胥想着自己年轻,穿不出墨狐的大气,所以做了件大氅进献给太后。”姜灿烂嗲糯甜软地笑着,“臣胥知道太后潜心礼佛……”
信佛还杀生,真虚伪!不如信唯物主义去呢,好歹逻辑自洽一点!
“……特意用西番莲花纹的粧缎做了里子,还望太后不要嫌弃臣胥这点拙心。”
姜灿烂果真没文化,拙字应该念第一声,牠却念成了第二声,果然男人就是缺乏语言能力。
太后摸着狐狸皮啧啧称奇:“难得你这份孝心。竹席呀,收下吧。”
宫男孙竹席收好了银黑狐,太后又看着姜灿烂特意穿的浅色衣服:“今儿怎么穿的这么素净啊?”
可不是嘛,往日牠穿的那叫一个艳丽刺目,跟青楼鸭子似的,今天突然扮得跟遭了先帝厌弃的太郎一样,谁看了猜不出牠别有用心?
姜灿烂就等着牠问呢——牠当然不是真的孝敬太后了,太后又不是牠亲爹。牠只是做做样子洒点金币,用钞能力方便自己告黑状罢了:“臣胥在郎君中也不算年轻了,自然要素净些。太后真该瞧瞧绾贵人和安常在,那穿的才叫艳丽呢。”
真是恶人先告状啊,别说这两个新郎君了,后宫可没有人比牠更艳丽的了。
“太后最近没见到绾贵人才可惜呢。皇上送了牠一双蜀锦玉鞋,连鞋底都是翠玉做的。牠还新做了两身蜀锦衣裳,那一水穿在身上,也不知造价多昂贵呢。”
原来这公狗的目的是这个呀,自己做了两身蜀锦衣裳,又嫌弃它们不好看,扔垃圾一样逼着嫃环收废品,还要去太后面前告黑状反咬一口,果然是一条不要脸的公狗啊!
不过不得不说,当皇帝就是舒服。妶姈给宠君送新鞋子,不过是为了让美人穿上漂亮鞋子给自己看,享受视觉盛宴;可到了别的郎君眼里,就是这宠君蝴魅惑主了。牠们不敢说皇帝半个字不好,只能集中炮火攻击宠君。
姜灿烂没装多久的乖巧,就又原形毕露,当着太后的面一个劲阴阳怪气,笑容非常贱,让人直想往牠那张虚伪矫情的脸上抽几个耳光,再撕下脸皮来扔地上狠狠踩两脚。
毕竟男人就是贱。像姜灿烂这样的蠹夫,不狠抽几个耳光都解不了气。
太后虽然一眼就看出姜灿烂的绿茶吊本质——男人最懂男人嘛,牠也很想往姜灿烂那张no face的脸上抽几个耳光;要不是有扶弟魔姜灿尧在前线,宫里不知道多少个男人想抽牠——就连妶姈有时候也想抽牠。
这么欠抽的男人,也是世间少有。
然而太后实在不能抽牠。牠在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则挤出慈爱的笑容:“来,你过来。”
松枝扶着姜灿烂,姜灿烂来到太后面前跪下。太后于是从发髻里拔出一支非常华美的红宝石黄金双凤步摇,在牠那满头珠翠插得密密麻麻的发髻里找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空隙插上,总算把这个作精打发走了。
姜灿烂一出去,太后摸着空空如也的头发,立即吩咐孙竹席点香,去去殿内的老陈醋酸味儿。
天哪,陈了十几年的醋萝卜都没姜灿烂酸!
太后对自己损失了一支漂亮步摇非常不满,妶姈一忙完政事,牠就把她叫来聊了。
“皇帝对郎君们不能太有亲疏之分哪……”牠劝说道。
笑死,不就是心疼失去的漂亮步摇嘛!
妶姈嫌牠是啰嗦老太公:她是皇帝,爱见哪个男人就见哪个,这群男人怎么屁话这么多?难不成牠们想让她为国做鸡吗?
这群鸭子的胆子倒是大!
她敷衍道:“嗯嗯好好知道了。”
正说着,她忽然看见殿内的银黑狐皮,眉头一皱:“这么好的狐狸,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吧?”
太后也没什么文化,没听懂:“什么保护动物?”
妶姈没多解释,马上找了个借口开溜:“朕去看看画君。”
笑话,她当然得赶紧走了!要是等天雷劈到太后宫殿再走,岂不是晚了!
然而她走得太急,忘了问一句这狐狸皮是谁送来的。于是当天夜里,当姜灿烂的宫殿再次挨雷劈的时候,她都懵了:“为什么又是你?朕不是说了不要再猎杀保护动物吗?”
“臣胥问过了,墨狐不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电闪雷鸣中,姜灿烂一边满地躲雷,一边委屈地哭叫道。
“蠢货!蠢货!蠢货!”妶姈大骂,“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也是保护动物啊!”
“臣胥是真的不知道啊!”姜灿烂发出无知的尖叫。
说话间,雷电已经劈焦了翊乾宫的屋顶。
妶姈慌忙连夜跑回了养心殿,决定短时间内都不再进后宫——她可不想再满场躲雷了,就这两回经历,已经够刺激的了。
要是再多来几次,她的心脏可受不了啊!
她堂堂一个皇帝,居然被无知的郎君坑害成这样,谁看了不说一句男人果真是祸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