嫃府,昉若叔叔教导嫃环和安菱绒:“紫禁城的正经主子只有三位,皇上、太后和皇后,其余都只能称小主。尊敬些的,比如画君,称作画君爹爹。但是爹爹也不是谁都能称的,必须是郎位以上,且是一宫主位,掌管一宫事宜才行,数量也有限。”
“贵人、常在和答应可以要多少有多少。”
安菱绒:“那我是最末的答应了。”
“错了,最末的一等是官狌子。”昉若叔叔说,“官狌子实际和宫男差不多,不过,是能伺候皇上过夜的宫男。”
翊乾宫中,画君扭着身子千嗲万魅地倚在椅子上,听着宫男给她报新入宫小主的住处。当牠听到绾常在住承坤宫时,顿时直起身子:“这承坤宫可是皇上分给牠的?”
牠说话时头颅动了一下,耳坠和发髻上的流苏随之微微摇曳,闪闪发亮。
“皇上不管这个。”
皇帝日理万机,怎么可能管后宫郎君住哪里?
“是皇后爹爹定的。”侍卫说,“承坤宫可是个好地方,离皇上的养心殿近。”
画君阴阳怪气了皇后一通:“挺会讨好皇上的。怎么,让牠住承坤宫,想让牠独承坤乾恩露吗?”
牠一生气,就把嫃环的住处定到了碎玉轩,那里曾住过一个被踢碎器官后又被打入冷宫的贵人。
昉若叔叔微笑着:“再说说当今皇上吧。皇上是先帝姥的第四子,早年封为辰亲王。她在王府时取了当今太后的表侄男乌拉那拉氏。王君温柔贤雅,可惜婚后三年,牠因前列腺癌去世了。”
“皇上至今都十分伤心,追谥牠为春猿皇后。”
姬妶姈必须给自己解释一下,她是很长情的人,本想给牠更好的封号,但狌者本就是不如虫豕猿猴的玩意儿,她哪怕再爱也不能把更好的字给牠们。能在猿字前面加个春,已经是极大的恩泽了,意思是这个狌者像春天的猴子一样活泼可爱,多好的寓意啊。
如果给一个狌狌更好的封号,那就是大大僭越,前朝大臣们都会反对的。
“听说当今皇后爹爹是庶出?”私生男梡碧问。
“皇后爹爹人品贵重、父仪天下。”
梡碧忙闭嘴了。
榴朱插话:“可我听说,最得宠的是画君爹爹?”
“画君爹爹是姜大将军的亲弟弟,在王府的时候就是专宠。”
“画君爹爹无子嗣。在宫中最要紧的是子嗣,实在没有皇子,公皇子也好,不然一辈子无所依靠。”
皇子便是能成为继承人的女孩;公皇子自然就是公的死崽子,也就是皇男,是只能养着当宠物的男孩了。
毕竟狌狌不能建功立业,只能依附于女子。在民间就讲究狌者在家从母、出家从妻、妻死从子。若是没有辅助妻主生下女孩,狌狌都是要被休弃的。宫中郎君虽然不会被休弃,却会入冷宫,有的是更凄惨的日子。
很快,到了新小主入宫的日子。
嫃府中,妘氏握着男儿的手不断叮嘱:“你此去皇宫,与宫中后君相处一定要多多注意,尤其是那位画君爹爹。若你有朝一日成为皇上宠君,也要记得自己性命最要紧,知道吗?”
说着落下泪来。
嫃环跪在地上,潸然泪下。牠叩头辞别母父:“母亲父亲,要多保重。”
天还没亮,几台轿子便将这些狌狌送入皇宫。
嫃环住进了碎玉轩,认识了牠的虏仆。牠和掌事大宫男?堇西聊了起来:“?叔叔在宫中资历很老吧。”
?堇西自我介绍道:“虏俾原本是伺候太君的,因太君不喜人多,便被指了过来。”
太君便是先帝的郎君中位居君位的。
“侍奉太君的人,一定稳妥。”嫃环夸赞。
就这样,宫里过了几日,这些新郎君该去觐见皇后了。
景仁宫里,嗲兮兮的郎君们整齐地跪着:“给皇后爹爹请安。”
等跋扈的姜灿烂迟到进来,牠们又一起说:“给画君爹爹请安。”
郎君们开始向皇后行大礼,优雅地挥着绢帕:“皇后爹爹万福金安。”
等牠们跪拜画君时,姜灿烂不理会,故意和皇后聊翡翠,一聊好几句,故意让牠们跪得腿都抖了。
皇后衣休知道牠吃醋得不得了,嘴上还说:“诸位弟弟以后要用心侍奉皇上,也要和睦相处,切勿争风吃醋引得皇上烦心。”
这话说得,狌狌最爱勾心斗角,这么多狌狌放在这么小一窝里,虽说牠们本就适合小窝,可要牠们互相不掐架,那可是很难的。
这不,刚出了皇后宫,婽秋冬就跳出来刁难妽寐庄和嫃环,嘲讽牠们左右逢源。
画君在后头看得清清楚楚,不屑地撇了撇嘴。松枝知道牠不喜欢婽秋冬,立刻说:“婽家这样的人家,放到咱们姜府跟前,连提鞋都不配。”
那边,安菱绒假笑着柔声道:“早闻婽哥哥出身武家,果然作风骁勇,不负家族门风。”
婽秋冬闻言,得意地扬起下巴笑道:“我家家风,向来如此。”
几个郎君和侍男顿时偷笑起来,笑牠被嘲讽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牠居然还认下了骁勇作为夸奖!
须知骁勇这个词,素来是形容女子勇武善战的,那可不是狌狌该有的品质。狌狌怎么能骁勇呢?
倘若说一个狌狌骁勇,那可是在暗讽牠做派粗鲁如同野兽呢!
将门虎男姜灿烂也知道这一点,不由冷笑:“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人!”
婽秋冬发现牠们在偷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讽刺了。牠气急败坏,扬起手就要打安菱绒。
嫃环忙拦在安菱绒身前:“牠与你同为郎君,你怎能打牠!”
那场面,真是乱作一团。
姜灿烂和松枝见状,也都吃了一惊。姜灿烂使了个眼色,婤宁立即上前,一把按住了婽秋冬。
姜灿烂摇曳生姿地走近,以婽秋冬违反宫规为由,给牠赐下了《嫃环传》着名刑罚一丈红。
一丈红确实红,红透半边天,甚至火出了圈,连不看剧的都知道。
婽秋冬就这样下线了。
就在牠下线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嫃环又在一口偏僻的井里,发现了杏子被泡涨的尸体。
这可怜的小狌儿啊,喉结都泡得变成两倍大了。
吓坏了的嫃环恹恹地回宫,又意外发现碎玉轩的海棠树下埋着不知名的中药材。
牠找来妏太医,给她看了那中药材。
妏莳初一闻便知:“这是藏红花。”
于是她也明白了当初住在这里的荒贵人为何会突然被马踢碎了器官:“藏红花会使动物发狂,想来荒贵人发生意外,就是因为御马被藏红花引诱发狂,这才踢碎了牠的器官。”
嫃环听着,顿时觉得下身幻痛:“莳初姐姐,我实在害怕。”
妏莳初是个直女,不懂怎么安慰柔弱的小狌儿。她干巴巴地说:“别怕。”
嫃环无语了,牠转头:“榴朱,送妏大人出去。”
晚上,皇帝本想翻嫃环的牌子,却听说嫃环病了。于是她翻了妽寐庄的牌子。
妽寐庄被教习叔叔教导了一番如何服侍皇上,秘诀就几个字:“女欢情,花中蒂;丹唇启,香舌溢。”
妽寐庄红着脸听完,被宫男洗洗刷刷干净,然后一丝不挂地被一卷被子送到了姬妶姈的床上。
姬妶姈淡淡的——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妽寐庄,牠长得也就那样,还没怎么读过书,不过到底是个端庄又身份高的狌者,她还是睡了。
过了一个月,她开始安排妽寐庄学习管家,希望能用牠制衡六宫。
在她的随手安排下,画君果然越发憎恶妽寐庄,立刻安排了一系列针对妽寐庄的计谋,准备让牠很惨。
不过在对付妽寐庄之前,牠先恶意十足地叫来了爱新觉罗贵人,逼牠磨了一天的墨,用各种细碎的功夫折磨牠。
不得不说,狌狌的男疾男户之心就是可怕。这姜灿烂到底是个深宫夫男,满脑子都在琢磨如何折磨别的郎君,一点也没有牠姐姐驰骋沙场、运筹帷幄的大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