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为何是每年都要回枫城探亲一事,便就要说道他原来的身份了······
他姓杜,父亲杜知衡正是青鱼帮帮主,而青鱼帮是枫城内的另一股近些年来逐渐扩大的势力之一,帮中群众正是以打鱼为生的普通百姓。
而之所以没有将其打压,也正是因为青鱼帮的壮大也使得百姓们的打鱼生意变得更好,所以城主便道,只要他们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如何壮大也都不会多管。
这也是令其逐渐贪婪,迷失自我的一个机会。
杜知衡当时整条心都扑在了买卖之上,完全失去了对家庭的照顾,自然,杜阳也就彻底失去了父亲的宠爱,随后在母亲的劝说之下,千里迢迢终于是去寻了云门,进入其中当了弟子。
而他本身的资质就是不错的,云门当时刚刚换上了新的掌门,自然也有意培养门中人才,加上杜阳的入门时间很早,比众人待的时间都要多上几个年头,而后也就顺利的成为了门中内院的第一个弟子,也就是掌门亲传。
可是自他走后,杜知衡的贪婪越发地重,直到如今已走上了末路。
······
奕忧怜沉思片刻,便终究是不愿开这个口,但却又不甘心:“你可知你父亲所作地那些勾当?已是伤天害理,残暴至极。”
“你······”杜阳的脸上尽显惊讶之色,抬眼便只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再杜阳这里,她只不过是枫城城主身边的亲信,说白些便是城主豢养的杀手之一,可是无论怎么想,她这样的身份又岂会这般说话,就像是······
“我······”阿怜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在杜阳这里是个什么都不算的身份,便就立即找补起来,“城主最近似是在查青鱼帮,我只是有些担心······”
她眼里躲闪并非是他没有看到,只是她所躲闪的自己另一层的身份,而他所认为的那是她真心被发现的那一瞬羞涩,他不知道的是那一瞬的会错意。
“可我不受父亲宠爱,就算我说得再多······也无用。”杜阳眸里的光黯淡了,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他的父亲眼里从来都只有利益,完全没有他这个儿子。
“你身为云门弟子,逞强除恶,你难道也······你难道就真的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可是你的父亲。”阿怜蹙眉,不敢置信地继续问道。
她想起了那位处处阻拦她的城主大人,可是杜阳再怎么说也是杜知衡的儿子,与他说道总是比那位要容易的吧,她竟已到了自我安慰的地步。
“忧怜,我深知你的意思,可是也来不及了,我明日便要回门中了,实在是抱歉。”他最终还是没能抬起头来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就连一句道歉都没敢看着她说。
他想的是,阿怜既然也只是城主下头的一介杀手,说白了没有上台面说话的机会,可是他在青鱼帮又何尝又不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帮主儿子呢?
他不甘的是二人皆是卑微的身份,而他现下不过也只是师门里的一弟子,并非什么身处高位,说话权又能有多少?与其冒险一试,他不如实实在在的活下去,不给师门添乱,也不要回家去惹人嫌。
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人与青鱼帮结下的梁子,已到了只差临门一脚的地步,若是他知道了,阿怜今日见了他这般模样,甚至都猜不到他究竟会不会急眼。
倒是没有再多说几句,她就已经自己将所有失望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也以至于一肚子的火无以宣泄,一记重拳砸在了棉花上,她算是将自己气吐了的血又给咽了下去。
“好,我知道了。”奕忧怜起身,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
而杜阳也只是呆坐在那儿,满眼的不舍却愣是不敢起身追上前去,就由着她离去,更由着自己的心里揪着,那团堵在心口棉花消失不掉,难受的只有他自己。
阿怜转过身去,随着长廊一直走,她眸里也已现出不多的失望,其实一切的说辞在她这里都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她都这般直白的说道,却还是抵不过他的一番说辞,他终究不是那个能与她并肩的人。
既然无果,她便绝不会纠结,他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又何须再劝。
正值思绪杂乱之时,一旁的房门打开,却不曾想从里头伸出一双手,一瞬抓住了她的肩头,使劲一拽,便将她整个人都给拉了进去,随后她便只觉得自己被人揽入了怀里,而后一只大掌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她连忙抬眼,只见这人的面孔十分相熟,想起来了,正是那日后山的少年郎。
相遇第三次了,她却还是记忆不深,可见她是真的不在意此人。
被他所牵制,她也不是吃素的,立即伸手掰开了他的手指,而后狠狠地在他的手掌上咬上一口,借机反手解开他锁住在她腰身上的手臂。
“喂!你属狗的啊?!”夜允川痛呼。
奕忧怜眼中却不失狡猾之意,拿起袖子便擦了擦嘴,很是嫌弃的看向他:“谁让你动手在先。”
反将一军,是她的作风。
“阿怜,我在这等候你多时,怎换得你一腔怒火?”他不解,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只觉自己是运气不好。
“什么等候多时!”她本就还剩一肚子的火气,转念一想,“你竟是从昨日等到现在?”
“当然!”
她只道他是疯了,下一刻便只觉得不想与此人有过多的纠缠,只想着离去,转身便要拉门出去,夜允川见她反应,眼疾手快地立即伸手就抵在了门上,不让她有机会逃走。
得以看出,一旦她有离开的打算,他的脸上便总是会露出一丝丝地紧张,显然,他是不想她离开的。
阿怜抬眼,眸光一闪,微微扬起了下巴,正打算逗逗他:“不知质子殿下究竟想要如何?小女我什么都没做,倒是不知哪里得罪了殿下?”
夜允川先是一愣,甚至连呼吸都屏着了一瞬,只是心中没能想到她会这般轻松的就说出他的身份,但真是小看了她。
“得罪倒算不上,只是想要携恩图报,两年前,你欠我一个人情。”他倒是没有拐弯抹角,立即便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倒是爽快。
“两年前,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有法子可以靠自己离去,是你非要见义勇为,横插一脚!”阿怜倒是胜负心起,打算与他争个先后。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当年再怎么说我就是施以援手了,你不认都得认!”质子殿下也来了劲,这下正要为自己正名。
“蛮不讲理。”
“诡计多端。”
二人斗嘴不断,最后她也终于是不逃了,到一旁坐下,他也不拦了,随着坐到了她的对面,倒了两杯茶,递给了她一杯。
阿怜敛眸,正在他倒茶之际扫视了他几眼。
眼前这位身着这碧色云锦大袖衣的少年郎正是西荒世子,也就是那个为了西荒与中原十五年和平而被交换留在中原的质子殿下,已在中原生活了十五年的质子,身上早就看不出一点妖族的痕迹。
天下三分,当年的局势本就是西荒与中原之战,僵持许久,最后分布胜负便会有了和谈一说,我们死了数名大家,家族势力也被打散,最后西荒便交出了世子殿下,从此双方签订了十五年之约,而今年正是这十五年之约的最后一年。
中原之内十五年前被分为三大家族分别为云家,姜家,还有钟离一家。
云家势力庞大,如今也正坐上了城主之位,中原最为繁华之地也改名为了云城,姜家世代为医,出来的可都是医药天才,但是家族人丁不旺,终究是吃亏了些,钟离一家就更不用说了,武将之家,全是一届莽夫,由于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战出力最多,如今的钟离军也终究是成了‘病猫’。
这成为‘病猫’最大的原因之一,也正是因为如今军中唯一的坐镇者正是质子夜允川,当年由于质子留在中原实在是处于风口浪尖,三大世家本无一人愿意收留,最后是因为钟离家主膝下无子,最后收下他做义子。
而从那之后,钟离家主也与姜家主一同归隐,不再理会这世间纷争,十五年光阴终究也还是有些快的,如今这局势终究还是风云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