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内闹腾了好久,终是在武松和鲁智深的暴力镇压下恢复了基本的秩序。
看着大厅内畏畏缩缩的三十多个男女,武植呵呵一笑,跳上了桌子。
“诸位,你们也看到了,高衙内是个变态,他根本没打算让你们活着离开此逆旅。”
“现下,我杀了他,你们要知道,我杀的可是高太尉的儿子,这要是让高太尉知道了事情,我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所以,为求稳妥,实话讲我应该将你们全杀了的,你们瞧,我确实有这个能力。”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顿时全部跪了下来,磕头求饶命。
武植则是自顾自的继续发表演讲。
“不过呢,我是个仁慈的人,不愿多造杀孽。”
“所以,只要你们保证,不将今夜之事外泄分毫,我不仅不会杀你们,还会分给你们钱财,让尔等小富一把。”
闻言,众皆松了口气,紧接着便个比个的拍着胸脯保证说绝不外泄。
样子那个诚恳呦,奈何武植一个也不信。
接着笑说:“哎,诸位也别觉得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吗,所以,烦请诸位纳个投名状吧。”
武植指向那些早被五花大绑的官差们。
“你们瞧,这些个畜生助纣为虐,不知帮高尧康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有取死之道,那便拿他们歃血为盟吧。”
“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只需要砍他们一刀,不论死活,见个血就行,剩下的,我们兄弟收尾,如何?”
“好了,考虑考虑,不愿意手上染血的嘛,那就对不起了,某虽良善,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赌您的诚信不是。”
说完便跳下了桌子,静等众人的抉择。
本以为众人定要纠结很长时间,却不料他这才刚跳下桌子,那些被高尧康带来的女子们便全都跳了出来,捡起刚刀便冲了上去,挥刀便砍,个顶个的凶狠,瞧的武植直打哆嗦。
乖乖隆地咚,这些杂碎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平日里肯定没少欺负这些女子,不然哪来这么大怨气。
等她们一通乱砍之后,哪还有一个活口。
饶是如此,武植也没有放过赌徒们,冷冽的眼神一个个看过去,威胁意味越加浓郁。
赌徒们早就被吓破了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刀,又上去乱砍了一通。
其实也没费多大力气,可砍完之后的众人却个个气喘吁吁,像是脱了力似的。
武植暗暗摇头,心里也在唏嘘,然却依旧不敢怠慢,立刻将众人驱使起来,就地取材,趁着大雨方歇,在院子里搭建了一个柴火堆,尸体往上一摆,火油一股脑的全浇上去,一把火烧了整整一夜。
在这期间也没有闲着,在武植的驱使中,众人也忙活了一夜,将整个客栈的里里外外打扫的一尘不染,破损的桌椅也全部修缮一遍。
直至隔日正午,整个客栈已经一如往常。
再三确认之后,武植再次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取出他自己的全部财产,分给了众人。
而这些人身上的黄金,则全部被武植给收缴了,因为高尧康带来的均是官锭,武植怎么可能让他们带出去花销。
对此,众人中就算有人不愿意,可也敢怒不敢言,分到钱之后,便被武植全部赶走了,独独留下店家以及伙计。
至于他们四人,同样留了下来。
正如武植预料的那样,没两日,一伙官兵便找了过来。
好在这两日武植没有闲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教店家伙计们如何应对,一遍又一遍的推演,几乎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演练了一遍,终归是应付了过去。
不过,武植还是没走,因为他笃定,盘查还未结束。
果不其然,之后半个月,又遇四拨盘查,且一次比一次严苛,恨不得将整个逆旅翻个底朝天。
很显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然武植依旧没走,硬生生的又住了一个月,确定再无隐患之后,方才起行。
此时,深秋已去,冬季悄然降临。
这一日大雪漫天,车马内点着火炉,还算舒适。
武植枕在潘金莲的大腿上,昏昏欲睡。
忽有苍劲嘹亮的吟诵声传入马车。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苏轼的七言从此人口中诵出,更添豪迈。
马车内迷迷糊糊的武植听到,懒洋洋的蹬歪了两下腿,呵呵笑着,“瞧,快到汴京了就是不一样,路边遇个人,倒还有些风流呢。”
潘金莲莞尔一笑,不由好奇的掀开车帘往外瞧,“是位老先生呢。”
武植不置可否,也没什么结交的兴趣。
大雪天的,实在懒的动弹。
不料那苍劲嘹亮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词风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风销绛蜡,露浥红莲,灯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嚯,怎还解语花了呢。
武植顿时有了兴致,笑道:“听,人家赞美你呢。”
潘金莲可没有武植的文化素养,闻言一头雾水,“相公,我听不懂。”
武植:“哈哈,那我给你翻译一下,说的是红蜡烛在风中消融,荷花灯被露水打湿,灯市上到处光芒照射。月光似水,洒落在屋瓦上,微云散后,嫦娥也仿佛要从明亮的月宫里下来。楚地的姑娘衣裳淡雅,看那纤纤细腰,轻盈得几乎可以一把握在掌中。箫鼓喧闹,人影杂乱,整条街道都飘浮着扑鼻的香气。”
“瞧,夸的多好。这好像是周邦彦的词啊,说起来,周邦彦好像还没死吧。”
闻言,潘金莲顿时红了脸,娇羞的斥道:“好生无礼,老不羞。”
却还没完,苍劲的声音继续传来。
“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武植呵呵笑道:“倒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或是有感而发也不尽然。”
说着掀开车帘,循声看去,乃见一老叟骑着毛驴,驴背上手持酒葫芦,时不时的喝一口,红光满面,精神矍铄,透着股风雅。
此情此景,武植心中忽的蹦出一句,便即饶有兴致的朗声道:“醉汉骑驴,颠头晃脑算酒账。”
老叟眼皮一挑,连个楞都没打,“稚童乘车,嬉皮笑脸讨赏钱。”
嘿,倒是一个不服输的主。
武植兴致猛增,脱口而出道:“劈破石榴,红门中许多酸子。”
老叟:“咬开银杏,白衣里一个小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