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李俊业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难道是打算连夜开溜?”虎大威总兵想也未想的当即就搭上了话来。
“这倒未必。”卢象升微微抚须,心中也猜不到李俊业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得道:“诸位现在就一起随我出去看看。”
“遵命!”杨、虎两位总兵,忙跟随的卢象升的脚步来到帐外。
卢象升来到大营外方才傻了眼,此刻三千李军将士正在汗流浃背的劳作,他们从地上收拢尺余厚的积雪,然后以自己原先的车阵战阵为骨架,将积雪堆积于其上,再不断的夯实。
有一段雪墙已经做出了大概的轮廓,这些雪墙不是很高,大约八尺来高,但他以原先的各种车辆为骨架,却是甚为宽广,足足有九尺来宽,积雪经过捣实之后,在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再不停的浇上水,这个以车辆为骨架的冰墙就坚硬如铁。
卢象升光看一眼,就当即能够明白李俊业的想法,他是打算在自己大营四周建设一个冰雪城墙啊!
这样的冰雪城墙所提供的防御力,绝对不是自己当初的车阵能够比拟,卢象升内心澎湃不已,由衷的赞叹李俊业的鬼才。
他欣喜地朝着一个总旗官道:“快把你们的将军找来见我。”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十步之外就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了,每段除了几盏必要的豆大小灯之外,就再无其他的照明工具,又不能高喊,别说卢象升了,就连刚才那个总旗,一时也找不到李俊业人究竟在哪。
见卢象升口气催的急,那总旗官也不敢丝毫怠慢,谁料一时心急,未行几步就摔了一大跤,那总旗官忙从雪地爬地,连身上的伤都来不及查看一眼,就火急火燎地继续去找李俊业。
这总旗在黑夜里跌跌撞撞的摔了几跤,轻声询问多处之后,方才找到李俊业的人在那,原来他现在正在一个角落里,和几个李军的将士们一起合力推一辆盛满积雪的大车。
“将军,卢部堂和几位总兵正在找您?”
现在李俊业终于可以正式称为将军了,全军上下改口改的特别的快。
“在哪?”
李俊业放开推的车子,拍了拍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将军,他们就在辕门不远处。”
总旗官忙领着李俊业一起向着卢象升所在而去。
“部堂,我看这些人邪门着很,如此黑夜为何他们全部连灯都舍不得多点一盏,难道营中是缺了灯油不成。”
总旗官去找李俊业后,一旁的虎大威总兵看了看在四野劳作的将士,费解的发声问道。
另一旁的杨国柱总兵忙道:“别瞎说,今日我派人清点过军中物资,军中根本就不缺灯油。”
“那就奇了怪了?”虎大威挠了挠脑袋,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快,将我们随行的灯全部灭掉。”
虎、杨两总兵说话之前,卢象升也一直在想找个问题,当他听到军中并不缺灯油的那一刻,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随行之人,得令而行,瞬间就将手中火把就地熄灭,顿时四周再次黑成一片。
“部堂,你这又是为何?”
“那是因为部堂已经知道了我的用意。”
虎大威总兵还来不及问,李俊业就已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卑职李俊业拜见卢部堂!”
“俊业啊!你给我说说,你这黑灯瞎火的到底是想做什么样的打算。”
见到李俊业的身影,卢象升亲切的伸出厚重而温暖的大手,将他拉到一边说话。
李俊业当即就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到了这里卢象升方才明白李俊业心中真正的想法。
原来李俊业对于他的“大战一场”早有准备,白天的战斗已经告诉了所有人,卢象升的布置的两条防线根本就抵挡不住建奴的攻击。
所以要想能抵御建奴,就必须对卢象升的两条防线进行改善,然而建奴围困甚严,条件所限,李俊业只能就地取材,他想到了积雪造城墙的办法。
至于严禁将士们弄出光亮和发出声音,李俊业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让包围圈外的建奴对他们的筑墙毫无知觉。
“李将军,你这用积雪做的东西,到底牢固吗?”
听完了李俊业的解释后,一行的虎大威将军,来到一堵正在砌造的墙边,他仔细的摸了摸这堵冰墙,光凭这一摸他就能感受到李军将士筑造他时的用心。
李俊业呵呵一笑,上前拱拳道:“至于牢不牢固,说实话,我也没有试过,正想虎将军帮我试试。”
虎大威听这话,略有挑衅的意思,一时倒也技痒起来,哈哈大笑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帮李将军好好的试试。”
说完,他朝他身后的两个军士努了努嘴,两个军士当即上前,拔出佩刀,对着这道冰墙,猛劈猛砍起来。
李俊业的雪墙虽然是用积雪筑造,但是用原先的车阵里的车辆为骨,再在每一层冰上铺设干草,以草为筋。
每一层积雪都被人仔仔细细的捣实,然后再不停的泼上冰水,虽然是用积雪筑造的,但早已浑然冰成一体,俨然就是一个大冰墙。
这两军士奋了九牛二虎之力,累的满身热汗腾腾,却也只是劈下了一小块冰下来,然而两人已经累的不行,趴在冰墙上气喘吁吁。
虎大威见此,像是不服气一般,一声不吭的走上前,扒开刚才的两个军士,抽出自己厚朴的大刀,亲自奋力向着眼前的冰墙劈去,他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连续数刀,孰料砍下的冰块,并不比刚才的两个军士强了不多。
顿时他就是一只被拨了羽毛的凤凰一样,低头耷耳的走到卢象升跟前悄声细语。
“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本部堂素来被人冠以知兵之名,不料这么简单的办法,我竟然没有想出来。”
卢象升听完了虎大威的悄悄话后,抚掌大笑了起来。
李俊业忙谦虚的上前道:“部堂谬赞了,此计并非常用之策,只不过是天时助我等罢了。”
明末处于小冰河末期,气温骤然下降,冬天本就严寒,而这几日刚好奇寒无比,正是利用了这种滴水成冰的奇寒天气,李俊业的冰墙计划才能够顺利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