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功一枪干掉前方刚刚抬起头的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一个侧翻,来到一棵大树身后,拉栓上膛,又一枪将左边一个正勾着腰向着大石头侧方向运动的灰衣人打倒,接着向一侧快速跑去。
躲在大石头后的两个青年军士兵和玉芳都从大石头一侧伸出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马成功。只见他跑出了一个半圆形的路径,脚下踩着一串对面发射过来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的泥土。边跑边给手上那支金三角仿八一杠的单发精准步枪上膛,接着抬手就是一枪。而他每次开枪,对面必定会有一个灰衣人倒下。
几分钟后,马成功站住脚,手里端着枪以立姿射击。
“砰,砰,砰!”
接连三枪过后,对面一片安静。大石头后更是安静的可怕,除了胸口中枪,正在呼呼喘气的肯矛温,另外两个人和玉芳都张大了嘴看着正转身对他们招手的马成功。
这最后三枪将看到形势不对,转身逃跑的最后三个灰衣人打倒在地。此时树林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几具尸体,其中有肯矛温和那几个土着干掉的几个,两个青年军一人也有一星进账,其余的全是马成功干掉的。而他依仗的,还是手上那支金三角的杂牌军工厂生产的仿制单发步枪。
见大石头后的三人不为所动,马成功摇了摇头,边向大石头走来边道:“傻愣着干什么?来一个人收集战利品,另一个下去叫人。”
走到跟前他才想起,这两个青年军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正想跟他们比划比划,却听躺在地上的那个矮黑胖子边喘着粗气边说了一句话,一个青年军赶紧转身便向小路跑去。
抱着枪的马成功走到他身边,掀起玉芳胡乱缠在他胸口的布条,只瞄了一眼,便道:“应该没打中心脏,但肯定伤到了肺。这里没有医院,所以你死定了,待会你自己找个看着顺眼的地方,我帮你挖坑。”
肯矛温咧开了嘴,但马上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他才喘匀了气,有些艰难地道:“你只要把我送到镇子上,我也许就死不了。镇子上有,有......”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马成功嘿嘿一笑,道:“这些人服装统一,肯定有后援。我们在这儿待不了多久,马上就得转移。”
玉芳有些紧张地道:“褚清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有一个中国警察被他们抓了,我们得找到大使馆,去把他救出来。”
“他们?”
马成功回头看了看那一片灰色的尸体,又回过头对玉芳道:“他们是谁?”
玉芳道:“是人贩子。刀庆春到处绑人,就是卖给他们的。”
马成功看着她,忽然扭头对肯矛温道:“恭喜你,你死不了了。待会我们就把你抬下山,镇子里有医生对不对?”
肯矛温点了点头,道:“你们是独立军?”
马成功笑着道:“我们是阿拉干民族解放阵线联盟青年突击军,简称青年军。”
玉芳看着马成功脸上挂着的那懒洋洋的笑容,忽然道:“你是不是不想去救那个警察?那个警察也是清江来的,他到姐告就是为了抓你的。”
“抓我?”
马成功笑了起来,道:“别扯了,老板娘。我又不是逃犯,他抓我干什么?”
玉芳却认真地道:“是真的。他叫李奇峰,身份证上是清江的。”
“李奇峰?”马成功一愣,正要说话,却见小路上出现了登敏的身影,他后面跟着的,居然是明慧。
肯矛温也看到了来人,忽然有些激动地拼命撑起身体,玉芳和旁边的青年军战士赶忙扶起他,却见他挣扎着跪在地上,匍匐着向着小路爬去。
明慧早已看到了他,赶紧上前,蹲在地上挽起他的手。
只听肯矛温低着头道:“明慧活佛,我完成了您交代的事情,我以后能上佛国吗?”
明慧低头看着他,半晌才道:“肯矛温,你做的很好。我回阿林寺之后,会给你立个牌位,让你接受香客的供奉。”
肯矛温笑了起来,道:“多谢活佛了。”
他转头又对马成功道:“你猜对了,子弹的确没有打中我的心脏,但我失血过多,这里没有办法输血,所以我还是会死。”
马成功对他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斜着眼睛看着明慧。
明慧却转身对登敏道:“请将他抬到警察局去,我有办法救他。”说完又转头对马成功道:“活佛,在缅甸只是个称谓而已。”
马成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假装相信了这个说法。然后拉起还在一旁干着急的玉芳就往山下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说说详细情况。”
到山下的时候,马成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个刀庆春还真是个人贩子,她只是不敢在中国境内绑人而已,但去了姐告对面的人,她是照绑不误。而维多利亚山下的那个山谷里,居然就是人贩子的大本营。最可笑的是,正义感爆棚的李奇峰,居然是为了救玉芳,自己跳上人贩子的车的。
马成功一想到李奇峰那劲劲儿的模样,不由得哀叹了一声。他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把缅甸当国内了,以为自己的脑袋是开了光的,别人一刀砍不下来。
只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事儿跟东印度作物科技公司脱不了关系。因为刚才马成功已经看过那些灰衣人胸口的标识了,那印在衣服上的大大的“EIc”三个字母,不是东印度作物公司的英文简称又是什么呢?
回到警察局,马成功安排玉芳去洗澡吃饭,自己坐在大厅里点了一支烟,静静地想着该怎么解决李奇峰这事儿。
救,是肯定要救的。就算是个他不认识的中国人,马成功也不可能坐视同胞被EIc抓去“噶腰子”。更何况那还是他的“老兄弟”李奇峰。
再说了,玉芳说肯矛温告诉她,是一个也被他们抓住的秦小姐,她出了一百万美金,让肯矛温带着玉芳跑的,还说让他们跑到希亚莱来,找青年军里一个叫李啸南的人,还说李啸南一定能救她。更神奇的是,那个秦小姐,她戴着面罩,全身都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袍里面......
正想着,只见去搬武器的青年军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登敏倒退着跑在最后,边跑手里还拿着枪对着后面。
一进门,两个青年军士兵就将大门关上,然后持枪在窗口处盯着外面。
登敏跑到马成功面前,道:“李啸南,外面出现了一支军队,有上百人。那个明慧和尚跟他们是一伙的。”
马成功一愣,随即走到窗口,只见正对警察局的街道上出现了了几十个穿着迷彩服,背着自动步枪的军人,而在他们身后的街道上,各家各户的大门已经打开,不断有穿着迷彩服的人从房子里走出来,汇集到队伍里来。这些人服装统一,有的头上戴着钢盔,有的戴着贝雷帽......
这他妈一看就是正规军啊!
沉吟了一下,马成功道:“他们早就埋伏在镇子里了。”
登敏一愣,随即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就是来抓我们的?”
马成功转头盯着他看了半天,随即笑了起来,道:“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那个老和尚找来对付那帮穿灰衣服的人的。”
话音未落,却见那些军人已经到了警察局前,开始整队。片刻之间,便将警察局前的小广场站的满满当当。
须臾之间,那些军人让开一条道路,明慧不疾不徐地从后面走了出来,一直走到警察局门口站定,却也不说话,只看着大门。
马成功笑了起来,转头对登敏道:“开门。”登敏看了看马成功,却见他脸上挂着笑容,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当即一挥手,旁边的两个青年军战士便上前将门打开了。
马成功走出门,单手合十,低头行礼道:“明慧活佛,好大的阵仗啊!”
明慧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看后面排列整齐,却鸦雀无声的军队,又转回头对马成功道:“进去说吧!”
马成功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慧抬腿便进了门,依旧在沙发上坐下,只看着跟着进来在对面坐下的马成功,却仍然不开口。
马成功笑道:“活佛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小弟倒是略通阴阳之术,或许可以帮大师解惑。”
明慧一怔,随即却摇了摇头,道:“李先生,你有大智慧,应该已经猜到这些人都是我找来的,就为了找回西方山区的那些山民。因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未等他说完,马成功嘿嘿一笑,从包里摸出烟来,先递给明慧一支,却见他不为所动,又笑了笑,自己叼在嘴上,又摸出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这才道:“我们马上就要转移了,你知道,我们这支小部队,根本没法配合你进攻那个东印度作物科技公司,我们还得赶路去貌夺呢!”
明慧脸色忧郁地看着马成功,道:“李先生,你不是一个冷酷的人。”
马成功没有答话,只笑看着明慧。
却见明慧摇了摇头,又道:“外面那些,是克伦佛军的一部分,一共有五百人。他们,没有指挥官,完全是凭借着我的号召才来到这里的。”
马成功心里一惊,没想到这老和尚这么有号召力。
他在到姐告的路上用手机对缅甸的形势做了些功课,知道克伦邦有一支佛教军队,这支军队跟基督教徒不对付,所以对外国势力也有些敌视。
只是这支军队现在好像跟政府军和解了,没想到老和尚振臂一呼,还能拉出这么多人马。想来也是军队的高层不好得罪政府,因此没有派军官来,只放任这些底层士兵带着武器前来帮助他们的活佛解救被抓去的山民。
见马成功沉默地吸着烟不说话,明慧又道:“如果你答应指挥他们,在解救了山民之后,他们可以跟着你去貌夺,一直到你们安全到达之后再回转。”
一旁的登敏一听,立刻便向马成功道:“李啸南......”
马成功却摇了摇头,道:“活佛,我不能指挥他们。”
明慧眼神一黯,刚想说话,却听马成功又道:“你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我怎么可能指挥他们呢?”
明慧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站起身对马成功道:“李先生,我当然会跟随队伍前往维多利亚山。”
马成功也站起身,笑道:“那行,兵贵神速,不知道活佛能不能打通甘高县到包县的大路,再找一些车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敏达。”
明慧立刻道:“这事我来解决。”
几分钟后,明慧走出警察局大门,开始大声对下面的佛军讲话。
马成功站在明慧侧后,登敏站在他身边,明慧说一句,登敏就翻译一句。
“佛国在召唤你们。”
第一句话一出,马成功就撇了撇嘴,这老和尚还真是当神棍的料,第一句说的是中气十足。谁知接下来,明慧居然双手合十,念起了经。
“摩酰首罗,是即三千世界主,心傲慢故不肯从召命,作是念:我是三界主,更有谁尊召我,复作是念:彼持明者,畏一切秽恶,我今化作一切秽污物,围绕四面住其中者,彼所施明术,有何能为。时无动明王,受佛教令,召彼天,见作如此事,即化受触金刚,使彼捕此,尔时,不净金刚,须臾啖尽一切诸秽无余,便执彼,来至佛所,彼复曰:尔等是夜叉类,我是诸天主,何能受尔所召命,寻逃归。如此七遍,时无动明王,白佛曰:世尊,此有情故,三世诸佛犯三昧耶法,以何事治此。佛言,即断彼,时无动明王,即执彼,以左足踏其顶之半月中,以右足踏其首之半月上,尔时大自在天寻命终闷绝于内,证无量法,得授记。”
登敏翻译完后,又小声道:“李啸南,这段经文晦涩难懂,反正就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意思。”他顿了顿,又强调道:“我奶奶以前跟人干架前,总要念这一段,所以我熟的很,就是这个意思。”
马成功斜着眼睛看着他道:“你奶奶比你有文化多了。”
随即又听明慧大叫了一声,同声传译员登敏立刻也大叫了一声:“出发。”
接下来,台下众人都大叫了起来,群情激奋,然后后队变前队,转身朝着镇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