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泉村那遥远的记忆深处,陆月曾是怀揣着青春懵懂与无限憧憬的少女。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的她,宛如命运不经意间打的一个岔,将她推向了打工的浪潮。
在那漂泊的岁月里,在熟悉的打工浪潮中,十八岁的在工厂打工的她遇见了比自己大五岁的侯柏宗,离乡背井的陆月,在这陌生的城市中,本就脆弱,再加之候柏宗能说会道,很快陆月就沦陷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中,爱情的种子在异乡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陆月的父母对此是持反对态度的,离家太远,他们虽没有文化,确也明白远嫁他乡的不易,心疼女儿的他们并不看好陆月的这段感情,可不谙世事的陆月确毅然决然地追随爱情,远嫁他乡。时间告诉她,这一路的风景并非如诗如画,父母当初的反对,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她与故乡之间,使得婚后的她,与家中的联系愈发稀疏,如同那渐弱的星光,几近于无。
如今,孩子尚在襁褓之中,那粉嫩的小脸还未被岁月雕琢,家中却已被愁云笼罩。两人均是在外务工人员,没有家人的帮扶,为了照看孩子,陆月辞掉了厂里的工作,经济的寒冬如同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吹冷了生活的温度。
侯柏宗,这个曾经的爱人,在陆月辞工的近一年的时光里,仿佛被生活的困苦扭曲了心性,对陆月的打骂成了家常便饭。孩子的啼哭声,在寂静的屋内回荡,似是家庭矛盾的伴奏,每一声都揪着人心,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知道龙泉村的变化是在一次老乡聚会上,陆月所在的m市,有几个老乡也在他们的工厂打工,他乡的孤独将他们之间的乡亲情义牵扯的更加频繁,时不时的聚聚,吃吃家乡菜,喝点酒来慰藉心灵,候柏宗与陆月在一起后,也加入了聚会的队伍,陆月照顾孩子参加聚会少了很多,可没什么朋友的候柏宗确经常参加。
在前不久的一次聚会中,酒过三巡,言语间偶然飘来了关于龙泉村的只言片语。彼时,候柏宗醉眼朦胧,并未将这些话语放在心上,只当是耳边风,一吹即过。然而,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今日在家中,那直播画面里热闹非凡的卧龙大峡谷,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急忙呼唤陆月,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贪婪:“陆月,快给家里打电话,问问龙泉村的事儿,看能不能回去捞点好处。”
陆月的心猛地一紧,手中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她的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家人的思念与愧疚,又有对这通电话的恐惧与不安。手指微微颤抖着,拨通了父亲陆爱国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像是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跳。恰逢卧龙大峡谷开业的盛事,父亲在秋之谷工作无暇顾及这通电话。陆月的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打这个电话,相处之中,她对候柏宗的人品也有了深刻的了解,骨子里的懦弱让她,虽不敢忤逆候柏宗的意思,但也不想让他联系上自己的父母,候柏宗见电话没打通就催着陆月给她妈打电话,陆月找理由托词,结果候柏宗打了俩巴掌,抢去了手机拨通了陆月妈妈的电话。
陆月颤抖着双手拿着候柏宗扔回来的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妈……”那一声呼唤,饱含了太多的情感。
陆母听出了陆月声音的颤抖
“ 月啊,是有什么事吗?过的还好吗?孩子好吗?” 声音有些急切
“ 都好妈 ,您呢您和我爸身体好吗?” 。陆月强忍着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 都好都好,我和你爸都好,月啊,是有事跟妈说吧。”
“ 妈没什么事,就是想你和我爸了.....”
侯柏宗在一旁,看着陆月迟迟未切入正题,心中的不耐烦如火山喷发般涌出,他猛地一脚踢向陆月。陆月的身体微微一晃,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悄悄地将泪水抹去,像是抹去心中的懦弱与无助,硬着头皮问起了龙泉村的事情。
三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了故乡的消息。那声音里满是喜悦与自豪,仿佛带着故乡的阳光与微风。她告诉陆月,家中的日子早已旧貌换新颜。陆月的小姐妹陆七七,有了机缘发了财,毕业回到龙泉村搞建设,搞发展。
三婶细细的说着龙泉米业和现在网上爆火的卧龙大峡谷,还有最近与上官村的合作。三婶夸着陆七七,说着村里的新房,讲着村里的食堂,在三婶的表述中,陆月知道了,如今,龙泉村的每个人都有了安稳的工作,老人也有了生活保障,孩子能够很好的上学,连嫁娶都有了安排,生活如同那盛开的花朵,有了绚丽的色彩与芬芳的香气。
不仅如此,七七还给村里的家家户户渤海集团的分红日后,日子肉眼可见的红火起来,陆月,不禁流泪,从小的玩伴有了大出息,在替自己照顾着年迈的父母,不仅给了他们生活上的富足,更给了他们幸福和希望,还为村里做了那么多贡献,而自己,在这样好的年纪里,过的这般狼狈,五味杂陈。
侯柏宗在一旁听得真切,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像一只饥饿的狼看到了猎物。他急忙凑到电话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声音甜腻得让人有些作呕:“妈,您看,孩子都有了,我们一直想着回去看看您呢。这外面的日子啊,实在是不好过,工作难找,挣的钱也少得可怜。您看能不能在村里给我找份工作呀?”
三婶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以前孩子们总说家里穷,回来没有奔头,赚不到钱。现在家里好了,孩子们想回家,做老人的当然愿意。心中满是欢喜,毫不犹豫地应下:“行,等七七忙完这阵儿,我就跟她说,你们等妈的信。”
挂了电话,侯柏宗瞬间换了一副嘴脸,那表情如同变脸的戏法,让人猝不及防。他对着陆月,眼睛里满是威胁与命令:“ 我就说是你们村吧,这是有多少钱呀,这个有钱的还是你发小是不是,我告诉你,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我过去是给你们村面子,告诉那个什么陆七七,渤海集团给我管就行了,一个女人,愿意就跟着我,不愿意就把钱给我。
还有从你爸妈那把村里的分红给我要来,这么多年吃我的穿我的,养着你和这个小崽子,要点钱不过分吧,你要是办不到,你和你父母就等着瞧,还有你们村一个别想好过!”
陆月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窖,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满是悲哀与绝望。她第一次深深的讨厌自己的性格,如同那柔弱的小草,在风雨中只能弯腰低头,刻在骨子里的懦弱这一刻要化作黑暗把陆月吞噬干净了。离婚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像是被黑暗吞噬的微光,瞬间熄灭。
她哪敢回去,她害怕面对村里人的目光,想到回去之后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眼神,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会将她仅存的尊严割得粉碎。她只能默默地流泪,那泪水像是心中流淌的苦水,无穷无尽,她在心中暗自悔恨着当初的选择,却又无力改变这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