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挺好的,”楚丹一脸羡慕,还有遗憾:“早知道我也去了。”
只恨她先前没想到福利待遇这么好。
楚红哭笑不得:“咱们村有一个赤脚医生就足够了。”
“不过你也确实可以跟着阿妈学着点,以后嫁人了,就能去争当赤脚医生。”
吴秀轻咳一声,给她们泼冷水:“我们这一批去培训的人,一开始是一百二十多人,有不认识生僻字的,记性不好的,都辞退了。”
“顺利毕业的也就只有五十多个人而已。”
“像岭中村的就被辞退了,以后他们村要是有人不舒服,就要到我这,或者是岭上村去看病。”
谁让小女儿说的这么轻松,好像自己这工作很容易,没有难度一般。
她不要面子的啊。
听到她这话,楚红立马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天啊,原来这么难啊?不愧是我妈,就是厉害。”
没办法,谁让她是自己亲妈呢,就得哄着,捧着。
宋支书眼里,自己媳妇本来就是千好万好的,真心实意的道:“你们阿妈本来就聪慧,上学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对于他来说,吴秀曾经是遥不可及,没想到动乱之下,反而让自己美梦成真。
所以这辈子,哪怕两人没有儿子,他也不觉得遗憾。
就像是此刻,他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有光。
楚红莫名觉得有点撑,很久没吃过狗粮了,猛地就来一大把,太可恶了。
楚丹已经习惯了父母撒狗粮,完全无视,反而关心的问:“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顺道去看大姐啊?”
先前大姐回娘家三天,就被大姐夫好声好气的接回家。
那之后,就一个月没回来了。
可前儿顾辞悄悄送了些米粮过来,还给他们带了个消息,听到苏家妯娌吵架。
宋支书担心大女儿对自己,有些话不好说,今儿去接吴秀的时候,还对她们说了,他们可能会晚点回来,要顺道去看看大姐。
宋支书听到这话,眼神一闪,有些心虚:“我们急着回来,倒是忘记去看你们大姐了。”
事实上,是夫妻俩一路说话,才会忘记的。
吴秀也一本正经:“对,主要是带回来的东西太多,准备明儿再去。”
我信你个鬼哦。
楚红脑子里就浮现出:夫妻是真爱,女儿们都是意外。
“明儿不行。”一直不吭声的宋老娘温和的道:“伟良家明儿娶亲,你们也得去搭把手。”
前些年粮食困难,婚嫁是很简单的,都不用请客,新娘子包裹一卷就能过门,亲朋好友来凑个热闹,也不会留下吃饭,吃点瓜子花生就算是结婚了。
这两年,他们南方这边风调雨顺,都能吃个七八分饱。
能干点的,勤快点的,还能攒下点钱。
现在结婚又都讲究起家具凑个三十六条腿,富裕点的都能凑出七十二条腿。
也会请人去吃一顿。
肯定不会拖家带口,每家也就去一个人。
特别是宋支书,不管是哪家有红白事,都是要请他们夫妻去坐席的。
他们到场,办事的人家会觉得有面子,也会更感激他。
宋支书也不会错过收拢人心机会,立马改口:“那后儿再去。”
楚红忍不住提醒他:“后儿该结工分,分粗粮了。”
现在夏收后,秋收后,都交了公粮,就已经分过两回。
前面两次预分,均按估产分配。
现在还有些玉米豆子之类,还要把全年应分的实物和现金,按人七劳三,根据总收入换算成分值。
工分多的人家分粮分钱,缺工分人家就得交钱分粮。
这些天她就和队长记分员们在忙这事,现在总算是忙的差不多了。
每个十工分能挣一毛钱左右,按着三千工分算,只有三十块钱。
也就是一个人,一年到头除了粮食以外,就只能挣三十块钱。
这还算是年景好,据说八九年前,一分钱都分不到,人均能分到百斤小麦或者是百斤稻谷就算好的。
反正楚红算账后,是真不想种田了。
因为他们家工分不够,一家子六口人,只有爷爷和宋支书工分够,她们四个一天就只有四五个工分。
综合起来,估计一分钱都没得分。
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得抓紧搞副业。
要不然就只有自家吃的细皮嫩肉,肤色红润,也会让人心生怨恨。
养鸭子批条也下来了,不过要等明年农历二月底才能去拉鸭苗。
宋支书也回过神,想起这事,就点头:“这是要紧事,尽快办。”
又低声道:“有几家都是壮劳力,估计粮食有点多,等下我们私底下去问问,趁机多买点。”
经历过荒年,现在大家都是会多备着点粮食。
都信奉:手里有余粮,心里不慌。
在边上抽旱烟不吭声的宋爷爷一锤定音:“等吃了晚饭,我和你就去走动一下,趁早买来也好安心。”
楚红提醒他们:“顾辞先前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趁机帮着买些米面。”
楚老他们来的晚,只能分到番薯,玉米这样的粗粮。
七个人也就只有五百多斤。
那肯定是不够他们吃的。
顾辞隔三岔五背一些米面来。
都是从黑市,还有岭头村人家里悄悄买来的。
这路途遥远,就想让楚红从村里多买些。
等到第二天中午,楚红和楚丹也去看热闹。
新郎是借了楚红家的自行车,把新娘带回家的。
新郎穿着军绿色的棉袄,新娘穿着红色新棉袄,后面牛车上还有新打的衣柜,八仙桌,写字台,箱子凳子,凑齐三十六条腿,也算是很风光的婚礼了。
在大家兴奋的起哄声中,新郎和新娘进了门,两人那脸都红的像是猴子屁股一般,在宋支书的面前朗诵语录,就算是结婚仪式了。
新婆婆还拎着个红布袋,给外面这些看热闹的人每人抓两把瓜子花生喜糖。
当然,每一把最多只有一粒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