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应该是继母张氏,她面上笑意盈盈,眼里却是嫌弃。
“回来了?”老虔婆不冷不淡的问。
阿狸简短回答:“对。”
见她没有行礼的意思,老虔婆不悦的移开目光,“我们林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小门小户,繁文缛节颇多,以后要听你母亲的教导,省得嫁出去给林家丢人。”
“我的母亲死了。”
一句话,全场寂静。
老虔婆看着阿狸的眸子愈发厌恶,许是觉得愧疚,半天也没说话。
最终是张氏打破尴尬:“清婉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我早就命人打扫好了院子,就等你去住呢。一会我们先去看看你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娘再给你换。”
张氏面上是做足了的,尽显当家主母的风范。
接着是同辈们见礼。
亲爹除了张氏这位正妻之外,还有五房妾室,都是后来纳的,没见过原身,他们都是不重要的小角色,阿狸不关心。
唯独张氏生的一子一女,阿狸格外关注。
龙凤胎只比原主小一岁,也就是说,原主娘没被抛弃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苟且,还珠胎暗结。
男的叫林清风,一副温润如玉的端方公子模样。
女的叫林清柔,标准的世家贵女模样,清冷矜贵,但看阿狸的眼神全是不屑。
阿狸:【这双眼睛真好看。】
小石头刚想说爹娘好看,生的孩子就好看,就听见阿狸说:【想挖】。
【她的眼睛随外祖母,非常有西域特色。】
【怪不得。】
张氏的面相就有点异域风情,怪不得渣爹抛弃糟糠妻,原来新欢不仅漂亮,家世又好。
这时下人来报,老爷下职了,已经到门口,不多会儿就到正厅了。
阿狸心下一喜,太好了,正主来了。
身姿挺拔的,眉眼开阔的中年男人走近,林清柔就像蝴蝶一样跑了过去,亲昵的喊着父亲。
林如怀也慈爱的摸摸她的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珠花,逗得林清柔娇笑连连。
多么和谐有爱的父女情啊,阿狸看得眼热。
原主的记忆里,父亲对她从没如此和颜悦色过,有的只是冷淡疏离。
她以为父亲生性如此,原来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父女俩说着话往里走,直到发觉有人挡路才抬头,林如怀看见阿狸瞬间有些愣怔,十多年未见的孩子长那么大了,他眼里仅闪过一瞬惊讶,接着就是嫌弃。
“怎得穿得如何寒酸。”
在场的女子,除了阿狸,无一不是锦绣罗裙,钗缳珠翠,搭配的也是非常得宜。
阿狸嘲讽道:“林大人说笑了,我在乡下十几年无父亲抚养爱护,母亲又病痛缠身,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置办首饰?”
林如怀本意也不是想要教训刚回来的女儿,只是说说而已,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影响林家的声誉。
突然被呛了一下,怒火直接起来了,气得青筋暴起,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斥:“没教养的东西,你是在怪你父亲我吗?”
“难道不是吗?身为父亲的你去看过我吗?恐怕在街上见了都不认识吧。”
阿狸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人邀请也坐的心安理得。
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林如怀大怒:“逆女!你娘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张氏见父女俩吵起来了,幸灾乐祸,象征性的轻抚林如怀的后背,让他消消气,实际上想的是,继续吵。
砰!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亲!”
阿狸眯起眼,内心想着他们的死法。
林如怀像是想起不堪的过往,怒气逐渐消散,好一会才说:“罢了,以前的事不提了,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是林家大小姐,好好在家待着吧。”
正好阿狸也十分疲惫,一路上为了不暴露,硬生生的全程坐马车而来,浑身都快散架了。
张氏准备的院子当然不是什么好的,位置偏远,不过正好阿狸需要安静,就住下了。
当晚还算平静,没人来闹事。
两天后,补足精神的阿狸刚起床,就被叫去了正院。
林如怀已经换上了常服,正在同张氏他们闲话家常,气氛非常融洽,阿狸一进来,气氛瞬间冷凝。
“今日是皇家秋猎,官员家眷都要去,你快些用膳,一会就要出发了。”
阿狸看着满桌残羹冷炙,气笑了。
“随意在长辈面前嬉笑,像什么样子?”
林如怀的好心情瞬间没了,训斥道:“一会出门,你就跟着吴嬷嬷就行,别乱跑,别乱说话,知道了吗?”
其他人也是十分鄙夷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阿狸慢条斯理的将大门关上,插上门栓,转过身来的时候,眼里都是杀气,其余人看着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清婉,你要干什么?”张氏捂着胸口大喊。
“你说呢?”
阿狸直接把桌子掀翻了,剩菜剩汤哗啦啦的撒得到处都是。
此起彼伏的尖叫四起,其中就数林清柔叫的大声,“啊!我的裙子!我刚让袖珍坊赶制的裙子!”
张氏抱住女儿安慰,林如怀也心疼的不得了。
“这就心疼了?”
阿狸就地取材,捡起碎瓷片就往她裙子上割了一道。
刺啦,做工繁复的布料被割破了,长长的口子任谁都修复不了。
“逆女!”
林如怀暴跳如雷,上来就要掌掴阿狸,被她那碎瓷片一顶,亲爹的手掌瞬间被扎破。
“我是逆女,那你就是渣爹。让自己的女儿吃剩饭,亏你还是闻名京城的大理寺卿。”
阿狸讥讽着,抓起地上的剩菜就往渣爹脸上糊,“给你尝尝剩菜的味道。”
林如怀的手鲜血直流,没及时防御,被阿狸糊了满头满脸菜渣。
其余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吃个饭还能乱成这样。
“老爷!”
“爹爹!”
“父亲!”
三人见林如怀的惨状,纷纷过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