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妙云突然开口,“皇上,臣妾记得,苏凝的金簪乃是先帝御赐之物,此物贵重,金簪上理应有皇家独有的印记,皇上何不看看?”
闻言,沈念溪的脊背挺得更直了。
尉迟玄一开始是怀疑沈念溪的,但在发现沈念溪一直神色自若之后,他便也选择了相信她。
要是轻而易举被人算计,沈念溪也就是不中用的。
故而,听了端妙云的话,尉迟玄也当真再一次仔细地看起那一支芙蓉双花金簪。
翻来覆去瞧了半天,尉迟玄大笑起来。
“这金簪,并非是罪臣苏凝的。”
纯嫔惊得险些站起来,这不可能,这金簪可是她亲自交到沈念溪手上的,怎么可能不是苏凝的那一支金簪?
敦妃的眸间也多了几分讶异,她看向纯嫔,发现纯嫔同她一样疑惑。
须臾间,她便猜到是沈念溪已看穿了一切,早早就换掉了金簪。
很快,毕师傅被带到瑶光殿。
尉迟玄将手上的金簪扔给他辨认,毕师傅仔细辨认一番后心里也有了数。
“回皇上,这一支金簪确实是出自草民之手,大约是两个月以前,有个宫女找到草民,说是宫中有位娘娘想要一支有两朵芙蓉花的金簪,并给了草民丰厚的银钱。”
“草民深怕宫中的娘娘不满意,对这支金簪那是精雕细琢,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草民对这一支金簪也记得深刻。”
尉迟玄微微点头,“朕知道了,下去吧。”
沈念溪这时跪了下来,“皇上,你可还记得臣妾当初与皇上所言?臣妾说自己钟爱芙蕖,而芙蕖花便又叫做芙蓉,臣妾想要芙蓉金簪自是寻常不过。”
这话,其他人不知,尉迟玄却知。
“朕记得,朕记得当日你身上的衣裳便有芙蕖香,你喜欢芙蕖,朕知道。”
尉迟玄亲自走下来扶起沈念溪,“此事你受了委屈,这金簪,还你。”
众目睽睽之下,尉迟玄又将那一支芙蓉双花金簪插进了沈念溪的发间。
“皇上,既然臣妾受了委屈,皇上可得补偿臣妾才是。”
“你想要什么补偿?”
沈念溪眼眸一亮,“皇上都知道臣妾喜欢芙蕖了,还不明白臣妾想要什么吗?”
尉迟玄顿时明白了,“好,朕这就下令让人在颐倾宫开凿池塘,养上些芙蕖,待芙蕖花开之时,你便能不出颐倾宫也能赏花了。”
“臣妾多谢皇上。”
眼看着沈念溪不仅分毫未损,反倒借此得了赏赐,纯嫔气得掐红了自己的手掌心。
尉迟玄看向敦妃,“这一支金簪不是苏凝的,你刚刚怎得就看错了?”
“许是臣妾这些年都在皇宫外,倒是不知皇宫之中这样的芙蓉金簪司空见惯了,况且臣妾守陵应是也守得眼花了,这才看错了,反倒不慎误会了瑾嫔妹妹。”
敦妃此言,意在暗中提醒尉迟玄自己的功劳,好让尉迟玄不至于为难她。
果不其然,尉迟玄拧着的眉松了几许。
沈念溪却道,“敦妃娘娘能瞧上几眼便说臣妾这簪乃是罪臣的,可见娘娘对罪臣之物才是真的熟稔于心,也不知娘娘如此在意罪臣之物,意欲何为?”
三言两语就叫敦妃脸色大变,她再不复之前的从容,忙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臣妾也只对这金簪印象深刻罢了,臣妾不敢惦记什么罪臣之物。”
尉迟玄犹豫了一下就道,“敦妃,你已久不在宫闱,难免不适应宫中生活,这些时日你就先好好适应,不必来见朕。”
“是,臣妾领命。”
趁尉迟玄没有留意之时,敦妃瞪了沈念溪一眼。
尉迟玄虽没有真的惩罚她,却也借着为她好的意思避开了她,这不就等于回宫即失宠吗?
不行,她四年前忍辱离宫,又筹谋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无声无息,甘居人下的。
沈念溪与宛贵嫔一道从瑶光殿离开,走在路上时,沈念溪还在追问敦妃的事情。
“宛姐姐,你能跟我说说敦妃的事情吗?”
“今上潜邸时,两位侧妃分别是如今的德妃和云妃,那时的敦妃与本宫一样都只是夫人,她既无今上的宠爱,膝下更无子嗣傍身,按理说,皇上登基,她左不过与本宫一样是个嫔。”
“许是她心高气傲,不满足于嫔位,索性离宫替皇上守先帝皇陵以全皇上孝心,如此谋算,皇上果真一登基就册封她为敦妃,应允她四年就接她回到皇宫,而今,她便真的回来了。”
沈念溪顿时明白了什么。
“算上她,后宫也只有三位妃,德妃是靠皇子,云妃是靠与皇上的旧年情谊,唯有她靠着这明智之举也跻身妃位,她还真是会另辟蹊径,走了一步好棋。”
“是啊,有这功劳傍身,她还怕不能像德妃一样在皇宫横着走吗?”
这后宫还真是卧虎藏龙,沈念溪暗想。
宛贵嫔瞧着熟悉的牌匾,便与沈念溪挥手道别,“本宫已经到重华宫了,妹妹你慢走。”
“好。”
回到熟悉的昭阳殿,马上就要搬离这儿了,沈念溪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
拂冬来到沈念溪的面前,“娘娘,库房中的东西奴婢已让人搬去了颐倾宫,其他的东西奴婢也让人收拾着,这两日就都能搬过去。”
“那便好,对了,颐倾宫也别忘记给灵儿收拾出一间屋子。”
“娘娘放心,奴婢都知道。”
沈念溪刚坐下没片刻,就听人来报说付瑶琴来了。
她心中疑惑,自己与付瑶琴一向没什么交集,付瑶琴怎会突然来找她?
付瑶琴穿着一袭淡蓝色宫裙走进来,先是给沈念溪恭恭敬敬行了礼。
“瑾嫔娘娘,嫔妾到底与娘娘同住在长信宫,如今娘娘就要搬去颐倾宫,嫔妾心底还有几分不舍,这才来相送娘娘。”
“颐倾宫与长信宫倒是相距不远,付贵人若是惦记着本宫,往后多来本宫的颐倾宫走动便是。”
“是,这是自然,到时候娘娘别嫌嫔妾叨扰就好。”
“怎么会呢?付贵人能来,本宫自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