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沈念溪记着明日还得去向太后请安,自是该早点歇息。
但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这是她刚入宫的第一日,无所适从是难免的。
沈念溪记起前世和楚家几个妯娌间的争斗,她们心思毒,但到底只是争夺掌家权,不至于害了人性命。
而今身在后宫,妃嫔之间的争斗远比内宅间的争斗还要狠上不少,更是稍不留神便有可能丧命。
她,只能比从前更谨慎才行。
——
却说起沈念溪获封的消息传回永安伯府,沈家各个神色各异。
沈乘风:“念溪入选为才人,果然不愧是沈家的嫡长女,当真能光耀伯府的门楣。”
沈夫人听了心里不太舒坦,她的幼薇日后还可能是将军夫人呢,这才是更光耀门楣之事。
沈幼薇暗自窃喜,同时松了一口气。
沈念溪和她初入宫时一样,都是才人,此后她便三年无晋升。
一想到沈念溪即将步了她的后路,而她很快就会成为将军夫人,沈幼薇打心底里高兴。
沈夫人坐近了沈乘风一些,“老爷,念溪既已成为才人,沈家接下去的头等大事便是幼薇的婚事了。”
“虽说伯府不比从前显赫,连婚事都只能与五品官员商定,但也不能缺了幼薇嫁妆,让人看不起沈家啊。”
沈乘风觉得言之有理,“夫人思虑周全,此事便由夫人一手操办吧。”
沈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好,老爷放心,我定会让我们的幼薇风风光光出嫁的。”
——
沈念溪来到太后的延慈宫时,殿内已有许多妃嫔,太后未到,她们便说着闲话。
她按照位分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前面的妃嫔。
上首主位的右侧坐着一位身穿嫣红色宫裙,头戴朝云叠翠珠冠的女子,一举一动皆不失端庄奢华。
若是沈念溪不曾猜错,那位便是如今掌管六宫事务的德妃。
德妃膝下有一位皇子,而那皇子也是皇帝的长子,故而德妃地位稳固,若是德妃不出什么差池,再立几回功劳便能册封为皇后。
“昨儿早上刚选秀,本宫下午便给诸位新来的妹妹分封了住所,由于事从急切,难免有些疏漏,若是哪位妹妹觉着居所住着不舒坦,这几日都可以来百合宫告诉本宫。”
“本宫操劳后宫事务,难免要为诸位妹妹排忧解难。”
短短一句话,德妃便坦明自己执掌后宫之权,隐隐彰显她的地位。
其他人皆是应下。
沈念溪嘴上答应了,但料想没有谁会真的去找德妃,若是去找了她,岂不是说明德妃办事不力,难免得罪了德妃。
初入后宫,根基不稳,她不能和任何人结下仇怨。
“呦,诸位姐姐都到了,倒是妹妹来得迟了。”
说话之人神色倨傲,她穿着一袭桃红色霓裳宫裙,眼尾上挑,一双凤眼勾人心魄,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妩媚和风情。
德妃:“云妹妹既然来了,就快坐下吧,今儿延慈宫可比以往热闹。”
云妃扫视一圈,“用不着姐姐提醒,昨日选秀宫里添了好些新人,今日一瞧确有许多生面孔,臣妾是能看见的。”
德妃脸色微微一僵,云妃仗着皇上的宠爱素来顶撞她,她早就习惯了。
云妃坐在了德妃的对面,倒是不与任何新人说话。
沈念溪已然知晓她是云妃,云妃乃是眼下宫中最为受宠的妃嫔,她与皇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皇上还是太子时,她便是第一个入了东宫之人,陪伴在皇上身边也最久。
也难怪她刚刚能不把德妃放在眼里。
宫妃到齐后,太后也在嬷嬷的搀扶下来到最上首的主位坐下。
她是皇上的生母,与皇上感情甚笃,平素多居于延慈宫抄经念佛,鲜少插手后宫之事。
但今日新人刚至,她们理应要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平淡地看了看所有人,张口训诫一番,所言不过是要她们恪守身为宫妃的规矩,早日为皇上绵延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种种。
说完了,她也就不为难人。
“德妃,新人入宫难免不懂宫中规矩,你派些人去教她们规矩。”
“是,臣妾明白。”
“如今皇家子嗣单薄,柔嫔有孕,你多上点心,哀家不希望看见皇嗣出事。”
德妃的笑依旧淡淡的,心里却很清楚太后是在提点她,太后担心她会对柔嫔的孩子下手。
不过,太后不准,她就不动手了吗?
太后最后撂下一句‘除了初一和十五其他时日不必再来延慈宫请安’后就先行离开,其他嫔妃也谨遵次序退出延慈宫。
今夜将是皇上第一次召新人侍寝,她们各个摩拳擦掌,就盼着这样的头等好事先落在自己头上。
但有梁白两位良娣在前,她们就心知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回到昭阳殿,小全子来到沈念溪的面前。
“主子,奴才都已经托人打听好了,皇上下午会去百合宫看望大皇子,主子可以提前等候在去往百合宫的路上,兴许就能让皇上一眼瞧见主子。”
他本以为自己打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沈念溪会恩赏他。
但……
“小全子,打听圣上行踪乃是大忌,往后不必再做这样的事,皇上想去何处自有他的心思,私自揣测圣意反倒恐遭皇上嫌弃。”
沈念溪微微摇头,小全子确实是心思活络,就是太活络了一些。
小全子的笑僵在了嘴边,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敛秋用蒲扇为沈念溪扇风,“主子,小全子这样自作主张,你难道不罚他吗?”
“他起码一心为我争宠着想,我若初来乍到便罚人,倒是会让人寒心,他的主意我不采纳,不赏便是,如此也不会有人争相效仿。”
“还是主子思虑周全。”
“敛秋,去拿些银子换些冰镇的吃食来,这天儿还真是热。”
低位嫔妃的份例中大多没有冰镇的吃食,但沈念溪一直都畏热,也狠得下心花银子去换额外的吃食。
不为了吃和享受,她还争什么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