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间变得更是安静。
守在门口的人,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可犹豫的眼神,明显能看出来,他们心动了。
毕竟别说那五十两银子了,就是光那十吊钱,都够一家人生活一段时日了。
“父亲……”
方才一直叫那逝去之人为丈夫的年轻妇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她背后,年过花甲的老人,在用浑浊的眸子打量了他们半天,这才上前一步,沉声道。
“放他们进来吧。”
把守在门口的人对视一眼,这才纷纷侧身,让开一条道路。
沈长林见状,顾不得问女儿是何时准备的这些银钱,连忙被下人扶了进去。
站在堂前,看着面前的木板床上,不过三十来岁的男人紧闭着双眼,他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恭敬,带着沈家所有人为其上了一炷香。
许是看在他们的态度诚恳,这家人倒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上,继续哭着自己心中的悲痛。
沈长林仔细的将手中的香插好,这才转头看向刚才发话让他们进来的老者,作揖恭敬道。
“老人家,请问我可以和您聊一聊吗?”
老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长林也没起身,就维持着这个动作。
直到堂内所有人再次将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老者这才睁开浑浊的眼睛,拄着拐杖起身道。
“随我来吧。”
沈长林父女被带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
作为普通百姓,平日里见到这种官老爷,都是要诚惶诚恐的行礼的。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动手来了底气,还是伤心过度,老者摆明了没将他放在眼里,进屋之后,直接自己坐下了。
屋子里除了床也没其他坐的地方了,沈长林也不在意,就站着轻声问道。
“老人家,请问在外面躺着的那位,是您的儿子吗?”
老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然呢?”
沈长林继续问道:“可以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您放心,我不是过来追究的,我只是想查明事情真相。”
“若此事真的是我沈家人所为,我一定将那罪魁祸首擒拿来给您赔罪!”
老者斜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态度还算不错,这才哼了一声,怒道。
“你还有脸说!你放纵下人鱼肉百姓,也就是老身无能,不然,老身定要去衙门好好告你一状!”
沈长林俯身作揖。
老者冷笑一声,继续道:“老身叫周有粮,这上河村附近二十里的良田都是老身家的,最外面的那一亩就和你们沈家的庄子相连。”
“我家的田都是好田,毕竟是祖祖辈辈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老身也打算将其当作家底一直传下去的。”
“可是,就在上个月,旁边,你们沈家别院的管事突然来找了老身,说想买我们家的田。”
“这我们怎么可能同意,立马就拒绝了。谁曾想,那管事竟怀恨在心,自那之后,我们家的田就总是出事儿,不是麦苗被拔了,就是农具被毁了。”
“现在打个农具,多花钱啊,就是一年的地种下来,都可能买不起个农具,谁家能扛得住这么造啊?老身没了办法,就亲自带着我儿提着礼去找了那管事,想让他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结果!”
老者说着说着,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根木头拐杖。
“那管事竟!竟要老身将那良田以一亩地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那可是良田啊!我们祖祖辈辈伺候了那么多年的良田,一两银子,这是多贱的价格啊!这是……完全没把我们当成个人对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