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恩,只能慢慢回报,苏小妹暂且将这心思放下,把那今日才得的玻璃镜也让梅娘小心收好。
“娘子,这陆记大公子如此大方,我看是对娘子有意,那唐子恒也说,他今天是得了娘子的便宜呢。”
这意思梅娘回来后说了好几遍了,不知这精怪的丫头是有意还是无心。
“忙你的去,哪来的多嘴丫头。”
苏小妹故作生气状,那梅娘却也不怕,继续道:“那大公子不但为人大方,文采也是了得的,不差娘子分毫。”
苏小妹听后,粉脸又是一阵绯红,低着头去想心事。
李子强带着直属卫队和一个小队的卫士前出永明府方向拉练,已决定在年前组织几次实战检验火箭炮的效能,这几天要做战前的地形观察和目标确认。这条官道上,在东山县内的大马已没了踪影,李子强只得将哨探放得更远去。
“大队长,这附近的大马都被吓到山南县去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在山南县驻扎?”
马车上,赵小五向李子强建议。这小子现在是火箭炮小队的队长,还兼着卫队长,等火箭炮小队扩编成中队,便要专职干中队长,这次是随着出来看地形。
现在行进间的位置,是东山县与山南县交界之处,以前是大马最活跃的地区。大白天的,因不好深入到别的府县行动,按计划再行得几公里大部人马就得返回,只留下几个哨探前出到山南县城附近。
赵小五好战心强,完全不像个才满十五岁的孩子。有了天神般的火箭炮,让他去打永陵城他都没二话,总想着要尽快地见见血。
“在山南驻扎,你不怕把大马吓跑呀,到时候你小五去山上放空炮?”
“嘿嘿,先打完再驻扎不就行了,就那些大马,要不了几分钟。”赵小五摸摸头,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话还没落音,前方传来了一阵火枪声,赵小五来不及多说,让马车停下安排卫士们摆好防守队形后,才让李子强下车。自己又急忙往前跑,口中还兴奋地道:“刚刚小爷我还手痒痒的,这马上有人送上门来了。”
前山是一道山弯,不能看到响枪地方的情况。
赵小五跑前面去只看了约十来分钟,又跑回来报告,说不知哪里来的十多个大马在拦路抢劫,正碰上前面的小队,大部分已被打死,只跑了两个。
“你们是怎么搞的,前面的侦查怎么做的,没有提前发现吗?还让对方跑了两个。”听到这里李子强就忍不住发火,这等于是跟敌方撞上了,前方的侦察是摆设吗?
赵小五只得解释,前方山路是几个连续的弯道,地形复杂,侦查小组只好将队形压缩。
山里的地形复杂多变,这也是李子强要亲自带队出来的原因。这山林战还真是不好打,看来还得要小心再小心,被这些熟悉地形的大马打个埋伏可就麻烦了。
确认前面事情已完全解决后,李子强带队缓缓前行,果然这山路是转了又转,也难怪大马敢在这儿抢劫,抢完后往山上一躲,再多的人也不好追。
李子强拿出望远镜正趁机看看地形时,卫士带着两名女子过来,说是被解救的二十几名路人中的两位,是前来道谢的。
这也是正理,李子强最初还不以为意。等那小女子带着显然是婢女打扮的人走近时,李子强觉得此人面熟,但肯定没见过面,正在思索这人身份时,却听得一声好听的声音传出。
“苏小妹谢过大人,幸得大人搭救,我等二十多人才得以平安。”
苏小妹?不会有这么巧吧,难怪这么面熟,自己看过照片啊。
这苏小妹与自家兄弟打过两次交道,而且与赵志伟这货还开过老三的玩笑,李子强自然要派人查一下这小女子,而且还动用了数码单反相机这个很少用到的利器。
有了质量不能凑合的玻璃,做了几款勉强能用的望远镜后,陆少峰将相机的长焦镜头修复了,用于特殊目标的监控,苏小妹的照片前几天就摆在了李子强的案头。
李子强不动声色地问清苏小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后,琢磨着该怎么办,是放这小女子往前走呢,还是将她带回到基地。
让卫士拿来地图,心中有了主意。
苏小妹道过谢后,见这带兵的大人没有说话,还有一会儿愣神。接着又是去看那什么地图,猜不到这人为什么这样,便有些紧张了,正想告退时,只听那人说话了。
“原来是苏小娘子,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了,我是陆记的李子强,想来苏小娘子与我家两位兄弟是见过的。”
苏小妹见这人说得很是客气,正是陆记那行事很神秘的老二,当下心宽了一些。准备再谢过后便告退,却又听得李子强说道:
“苏小娘子,前面还有近三十里的路程才能安全些,我陆记的卫队另有要事需返回,不能随行护卫。为安全着想,子强建议苏小娘子先随我回陆记基地,等做些谋划后再赶路。或者等上两三日,陆记卫队也会去那山南县,请苏小娘子考虑一下。”
刚才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再心急也不敢冒险了,听李子强这么说,苏小妹只是稍犹豫片刻便决定随李子强返回。
回程也有三十多里,李子强将马车让给苏小妹主仆二人,自己坐另一辆车,又小声地吩咐一名卫士打马先回去报信,大队人马才原路返回。
这四轮马车陆小妹在城里坐过,没料到在官道上跑这么快还很平稳,只一个多时辰便见这马车从官道上转到一条更平整的路上,寻思应该快到陆记基地了,别的地方没有这么好的马路,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好奇和激动。
果然,不到一刻钟马车转进一个大院后,在一座红砖砌就的房子前停了下来。刚刚下得车来,就看到与他见过面的陆记老大赵志刚已从屋内出来,后面还跟着前两日才见过的陆记大公子陆少峰。
这是很隆重的欢迎啊,这礼数苏小妹自然认得,正要上前见礼,赵志伟却抢先说话了。
“欢迎啊,苏小娘子。刚才听人报信,说老二在路上正巧碰上苏小娘子,我跟老三还不信呢。老二,你今天立功了啊。”
苏小妹听不太明白这立功到底是何意思,上前一礼后说:“见过赵大管家。”
“到家了就没那么多客套了,老三,你还不过来欢迎苏小娘子啊,刚刚还说起人家呢。”赵志伟回了一礼后,回过头来挤眉弄眼地跟陆少峰说话。
陆少峰上前来跟苏小妹相互见礼,三人都礼让苏小妹先一步进屋,苏小妹觉得这外海之人对女子是真正的尊重,提着的心放下不少。
进得屋来打量一下,本以为这陆记在永陵春布置那么奢华,基地里会更过之。但陆小妹却见里里外外都是简单、简朴,不像大户人家的做派,只是觉得舒适、整洁。
这时,有两名年纪还算年轻的妇人上前见过礼后,开始倒茶待客。看这妇人的模样不是家里的仆人,也不是内宅中人,苏小妹不好多问,只得将这猜疑放在心上。
“来,苏小娘子请坐,还有梅娘也过来坐下,都走了一天的路了。到了陆记就放心地休息一下。老三你过来陪着说说话,我得去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得来一桌硬菜。”
赵志伟口中不停,开始做安排:“老二,你跟我一起去忙,留老三在这儿就行了。”
于是赵李两人又招呼一声,让陆少峰一人来待客。
这老大、老二是硬生生地拉郎配啊,陆少峰笑着看两人表演完,见那小梅娘还乖乖地立在苏小妹一侧,肩上的包袱也没放下,便说道:
“苏小娘子莫要见外,我这两位兄长都是性情中人,为人却也热情厚道。小梅娘也不要站着,坐下一起歇歇。我陆记没有那么多规矩,随意就好。”
入乡随俗,苏小妹见这么说,也让梅娘放下包袱一起坐,这梅娘只得听令,扭扭捏捏地小心坐下。
聊了不一会儿,先前在屋内招待的一位妇人回来小声说客房已准备好,陆少峰征得苏小妹的意见后,安排人带着去客房先稍稍休息,一会儿就会开饭。
陆少峰安排得极为自然,并没有任何的刻意为之,苏小妹暗暗记在心里,小心思也是转个不停。
晚饭时,苏小妹才明白赵志伟所说的硬菜是什么意思,这些菜的食材算得上精致,更难得的是这菜的做法却是很新奇,味道还非常特别,吃得梅娘一直叫好。
想来也是,这梅娘也才十三岁,平时跟在苏小妹身边,两人虽名为主仆,实则为姐妹,这两年一路走来,都是相依着讨生活。
在陆记这平等、随意的氛围中,自然就露出小女孩心性,上桌没多长时间,已是与赵志伟海阔天空地聊上了,还时不时地主动与赵志伟碰杯,品那好看又好喝的葡萄酒。
宾主喝得高兴吃得开心之时,那赵志伟随口问起,这苏小妹主仆二人,为何要去那山南县啊。
梅娘口快,好似没看见苏小妹的示意,就心直口快地将缘由三言两语说清。苏小妹见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隐瞒身份,心想自己不说那个唐子恒也会说,到时反而落了下乘,便将这两年的经历一五一十慢慢说出。
这一说就是小半个时辰,说到伤心处,主仆两人忍不住落泪。
兄弟三人也听得直叹气,除了陪着说些劝慰的话外,任由这主仆两人哭着一团,也能理解,这些话平时也没地方话去,三兄弟是深有同感。只是幸运些,三兄弟能相互依靠,这主仆二人可都是弱小的小女子啊。
直到主仆二人平静了下来,赵志伟还抺了抺眼角强忍的泪水,说道:“唉,都是天涯沦落人啊。”
赵志伟说完便不再言语,也是有感而发。
“这唐子恒虽然也是有所算计,可这情啊,老三,你怕是欠下了。”
李子强默默地说了这句,也是一言不发,两兄弟这是等着陆少峰表态了。
“行了,这些我懂。”陆少峰见两兄弟是这样的表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听你们的,你们看着办吧,我都没意见。”
苏小妹见三兄弟这样打着机锋,似乎是有什么决断,正欲开口,便见陆少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开口说话,也只好停下来,去安慰还在抽泣的梅娘。
就这样沉默了片刻,忽听得李子强向外叫一声:“赵小三,去把赵小伟和赵有伟叫来。”
外面回应一声后,不一会儿赵小伟和赵有伟就跑步进来,敬礼后静待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