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实话实说。
关于自己是否是双性恋这件事，我的确是不确定的，因为至今为止，我只喜欢了素素一个女性。
至于自己会不会喜欢其他女性，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有想过。
“但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喜欢你的呀！我是爱你的！素素。我从来没有像现在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一个男性。而且，而且，”我有些激动起来，“我们都经历过全垒打了！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素素慢慢抬眼看我，咬了咬嘴唇，然后我就突然安静了。
“我，对感情的事，好像一直不太自信……”
“素素……”我捧住素素的脸，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素素。
“从来没有人，追过我，我喜欢过的人，好像也都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长得不好看吗？以前班里的男生又都说我是班花，好奇怪……是不是？
“后来我想，可能是我性格的问题吧？我不是那种小巧可爱的类型的女生，性格也挺闷的，别人和我聊天，我能两句话就把话题都掐死了，哈哈哈……说起来还挺厉害的。
“不然就是我个子太高了，173的个子的确很难找男朋友吧？好像国内的男性都很介意自己的身高，无法接受比自己个子高的……都比较喜欢活泼可爱的……
“有时候，我挺想当一个男孩子的，这样，好像就可以勇闯江湖了一样，好像做什么都行，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女孩子谈恋爱，而且女孩子们不都喜欢话比较少的酷酷的男生吗？我如果是个男孩子，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一霎那，我似乎看到素素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但眨了眨眼再看，又没有了。
“有时候，我又想当一个小巧可人的女孩子，哈哈哈，可人，就像可人你一样，可可爱爱的脸蛋，又会撒娇，又会甜言蜜语，多好！
“所以我嫉妒啊，嫉妒我无法当一个男孩子，也嫉妒我无法当一个受欢迎的女孩子。有时候我看到你，” 素素停下来看着我的眼睛，蹙着眉头，眼光闪烁，似乎在决定着什么。
然后，素素又低了头，将脸放进自己的两个手掌心里，哈哈笑了两声，闷着声音说，“我好像醉了，怎么会醉了呢？都没喝酒啊……”
我伸手揽住素素的肩膀，紧紧地抱住她。
“我们都一样，素素，我也会嫉妒你，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酷酷的女生，有学识有见识，能说出很多道理，你知道吗？你解决了我很多生活中的疑惑呢！
“我有时候都觉得，你的自制力未免也太强了些，说实话，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挺辛苦的，每天都在学习，每天都有好多东西要学，我就比不上你，我随时随地都想偷懒！
“素素啊，你和我都很不容易，你在福利院长大，一路都靠自己摸索，走到今天这样已经很厉害啦！真的！真的已经很厉害啦！”
我拍着素素的后背，像以前素素安慰我时那样。
我下巴靠在素素的肩膀上，兀自笑了。我很高兴自己有一天也能为素素做些什么。
我感觉到素素此时回抱住了我，她的手在我的腰背上来回抚摸着，然后又紧紧地抱住。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就这样抱了许久。
终于抱累了，我松开素素的时候，手臂都有点儿酸了。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直接在素素面前揉，便独自忍着，等素素擦了擦眼睛看向我时，我立马堆起笑容睁大眼睛回看她。
素素看到我的反应，破涕而笑。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一只手揽住我的后脑勺，嘴唇靠近我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个吻，感觉带了很多情绪。
有守护，有怜爱，有怦然心动，有心存感激。
“也许，”素素摸着我的头发说，“上天把你送到我身边，就是为了让我体会到既当男生又当女生的美好呢。”
我久久地看着眼前的素素，突然觉得素素除了长发，其实和那种中性女孩子挺像的。
我们以前的刻板印象里，好像中性的女孩子都是短发的，长相帅气的，打着耳钉，甚至染着头发，手上肯定也戴着戒指或个性化的手链，反正整个人一看就是酷酷的，很多时候不小心就会以为对方是个好看的男孩子。
我想起了某段时间里，好多女同学都在疯狂追的短发女歌手，然后就觉得自己挺幸运的，竟然一不小心就碰上了个类似的。
我眼里的素素，如果剃了短发，不，即使剃了光头，一定也是好看的！哈哈哈！
那天的我们第一次一起洗澡，然后相拥而眠，一直睡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
那是素素少有的没有吃早餐的一天。
还在正月里，天气还是很冷，但山里的热闹已经过去了。那些回家来过年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又出门了，留下零零散散的人家守护着山中的冷清。
我们吃了早午餐，戴上我亲手织的帽子和围巾，出门沿着山里的公路闲逛。
山中的风还是冷得有点儿刺骨，虽然已经是在温度比较高的南方了。
我们各自有一只手塞在兜里，另一只手和对方的手牵着，然后塞在素素的衣服口袋里。
素素的这件外套有一个大大的口袋，足够容纳进两只手。
我边走边时不时地撞一下素素的肩膀，然后对着她傻笑。
素素被我感染，也跟着我笑，然后我们就这样不说话地一起莫名其妙地傻笑。
看似好像毫无意义的事，我的心中却泛起涟漪，好像有人在我的湖心里荡起了小舟，划得我心里痒痒的，很舒服。
又好像是谁在不经意间在我的心田种下了一颗种子，这时候正逢春天，破土而出，向着阳光伸展着娇嫩的绿芽。
人生漫漫长路，我和素素并肩而行，走在一条少有人走的路上，寒风虽然刺骨，我们却能彼此温暖。
没有什么，我想，再也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