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岳一次又一次被震惊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有几个没想到。
一,稳重、不苟言笑的师傅居然是明玥和曾珏的亲生父亲,曾令秀和他是曾经的恋人,而她深爱着一个叫江耕樵的男人。
二,明玥的身世令他感慨,曾家的大公主被拐骗沦落为一个孤苦无助的女孩,吃尽了苦头。
三,曾令秀居然也叫阿秀。
四,他渐渐预感到他们口中的江耕樵好像就是他的父亲江进九。
特别是冷剑锋猜测他的名字由来而提到岳菲儿时,他无法再继续偷听下去,猛地拉开房门走出来。
“师傅,阿姨,岳菲儿是我妈妈,我的名字也的确是我父母的姓,但我还是想求证你们几件事。”
“江子岳,你怎么在这儿?”冷剑锋惊骇不已。
虽然是问话江子岳,眼睛却瞟着曾令秀,一脸的尴尬和难为情。
“我叫他来的,怎么着,不可以吗?”
曾令秀淡定地说:“他是珠珠的男朋友,有必要该让他知道珠珠的身世,另外我也怀疑他是江耕樵的儿子。”
“好,既然你们怀疑江耕樵是我父亲,那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
江子岳也不拐弯抹角。
两人点头。
“我父亲是哪里人?”
“倒水河人。”
冷剑锋答道。
“他的职业呢?”
“医生。”冷剑锋说。
“他的生日?”
……冷剑锋答不上来,只好看着曾令秀。
曾令秀肯定地说:“12月25号,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正好是圣诞节。”
“对了,老冷,你赶快查一下12月25号那天是不是进九?”
冷剑锋赶紧掏出手机查寻,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叫江进九呢,那天是进九的第一天。”
“我听父亲说过他为什么叫江进九,跟李白的诗作将进酒有关,是谐音。
师傅,阿姨,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江子岳说:“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叫江进九,为什么你们要叫他江耕樵?”
“不是我们要叫他江耕樵,他的学名就叫江耕樵,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有你妈妈也不知道吗?”
曾令秀不解地问。
江子岳摇头。
“我不知道,但我妈妈一定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师傅,阿姨,你们跟我父母是什么关系?”
冷剑锋与曾令秀对视了一眼,曾令秀则回避了江子岳犀利的目光。
冷剑锋说:“我们都是你爸妈的朋友,你爸爸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多亏了他,若不是他,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了。”
曾令秀显得急不可耐,“小江,你爸妈还在做医生吗,在哪家医院?”
江子岳说:“我爸是医生,我妈是护士,他们在镇上开了一家诊所。”
曾令秀一愣,“你确定你妈是护士不是医生?”
“我确定。”
曾令秀思索着说:“不对呀,我们都是中原医科大学毕业的,菲儿她怎么会是护士呢?”
冷剑锋不以为然地说:“自己的诊所嘛,老江做医生,菲儿做护士很正常,节约成本,没什么奇怪的。”
“不会这么简单。”
曾令秀微微摇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忧。
“我听曾珏说你因为家里出事才没上大学的,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子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情有些激动。
“阿姨,我想知道,我父亲也跟我师傅一样叫您阿秀吗?”
“你怎么知道?”曾令秀惊讶不已。
“这辈子有三个男人叫过我阿秀,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你师傅。”
“您是不是二十年前借给我父亲十万块钱?”
江子岳急切地问。
“没错,他是找我借过十万块钱。”
“他一直没还对不对?”江子岳显得更加急切,呼吸也粗重了。
曾令秀淡淡一笑,“过去多少年了,无所谓了。”
她以为江耕樵还不起,再说现在也不差这十万块。
突然,江子岳双膝跪地,匍匐在曾令秀脚下,悲怆地叫了一声“曾妈妈”,然后便痛哭起来。
曾令秀深感意外,赶忙伸手去拉他。
可江子岳挣脱她的手,边哭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
“江子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曾令秀拉不动他,埋怨起冷剑锋来。
“老冷,我拉不动,帮忙把他拉起来呀!”
在冷剑锋的帮助下,两人才把江子岳拉起来。
“江子岳,你这是干什么,没必要这样!”
曾令秀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有话好好说,你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子岳强压悲声,双肩耸动,抽泣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阿姨,师傅,我父亲半年前走了!”
“走了?怎么走的!”曾令秀与冷剑锋大惊失色。
“他被人陷害出了医疗事故,死了人,家属要求赔偿五十万。
为了我安心高考,他把诊所抵押了。父亲是个清高要强的人,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击。
他本来就是肺癌晚期,可一直瞒着我和妈妈,在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早晨,他丢下我们走了……”
江子岳痛哭失声。
“樵夫,我的樵夫啊!”
曾令秀站立不稳,倒退两步,险些跌倒。
江子岳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坐进沙发里。
“樵夫,我的姊妹啊!”
曾令秀捶胸顿足,涕泪横流。
冷剑锋也在一旁默默流泪。
“曾妈妈,您别哭啊,您听我说!”
江子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抓着她的一只手使劲揉捏。
“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发现他给您留了一封遗书。
他说十万块钱攒足后,来江宁找过您两次,可都没找到您,他又不好发寻人启示,怕影响您。
他把钱以您的名字存了起来,哪怕是病人家属打上门来也没动这笔钱。
他说哪天碰到您,一定要把十五万块钱还给您。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叮嘱我遇到您,一定要叫您一声曾妈妈,给您磕一个响头……”
说到此处,江子岳早已泣不成声。
曾令秀悲痛欲绝,把江子岳的头搂进怀里,凄苦地叫了一声:“江子岳,我可怜的儿……”
“唉,你爸爸他就是个认死理的人!
樵夫啊,有钱就还,没钱你就不还啊,我又没催你,你何苦把自己活活逼死呢!”
她突然推开江子岳,问:“遗书呢?”
江子岳流着泪。
“遗书在家里,妈妈收捡起来了,谁也没想到出来打工会遇上您啊!”
“老冷!”曾令秀冲冷剑锋叫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樵夫家,一分钟也等不了了,我要马上见他!”
冷剑锋已经冷静下来,劝道:“阿秀,别冲动,有些事需要好好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