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说得够透了,罗桂娇依然把自己当成债主,父母始终欠她的,对这种不懂知恩图报、大言不惭的人只祈望她别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证明就证明!”
罗桂娇赌气说:”你们给不了我的我自己想办法,下个月就去韩国把自己整成一个白富美,看他拜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石榴裙下?”罗敏哭笑不得,她深知女儿什么德行,也清楚江子岳不会看上她。
“诶,你别乱来啊,人家还是个学生伢呢,你莫害了他!”
“学生伢怎么了,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罗桂娇肆意地大笑起来,“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块鲜美滑嫩的唐僧肉,死活我不得狠狠咬上一口啊!”
“不许乱来!”罗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板着脸口气严肃地说。
对这个油盐不进、不服管教的女儿,她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她想有必要提醒江子岳一下。
罗桂娇模模糊糊听到江子岳起来了,起初以为他只是上卫生间,没想到竟然偷偷溜出了门。
她顿时警觉起来,天亮还早呢,出门干嘛。
透过窗户,她看见江子岳往江边去了。
呀,是梦游还是想不开要跳江?
不至于吧,我和罗敏待他如上宾,也没说他什么呀。
不行,是我叫他来帮忙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没法跟他妈交待,吓得她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睡衣赶紧追下楼去。
清洁工不知所措,想大喊又不敢造次,她总不能喊有谁的老公要跳江吧。
突然看见罗桂娇从同一个楼道里快步跑出来,以为小两口闹矛盾,便指着江子岳远去的方向急切地说:“快快快,你老公往江边去了,怕是要跳江,快追呀,不然来不及了!”
她急得直跺脚,恨不能推着罗桂娇往前跑。
“我老公?”罗桂娇愣了愣神,那确实是她的梦想,不过梦想与现实的区别仅在于梦里梦外,梦里老公,梦外恼火。
她狠狠瞪了清洁工一眼,怒斥道:“胡说,什么叫想不开,什么叫来不及!”
清洁工没管她的呵斥,继续焦急地催促道:“快点,应该还没到江边,快追呀!”
见对方没动,她这才看了罗桂娇一眼。
罗桂娇那副尊容和蓬乱的头发在灯影下更显丑陋与狰狞,犹如深更半夜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
我的娘嘞,这是女人还是女鬼啊,怪不得老公死的心都有。
“追什么追,死不了!”
罗桂娇白了清洁工一眼,转身快步朝江边赶去。
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路灯把江子岳的身影一次次拉长又一次次压缩,就像他被现实恣意揉捏、无情玩弄的命运。
他懂罗敏甚至也懂刘长发的心思,那无外乎是对他的欣赏和同情。
可罗桂娇凭什么也敢动这心思,长相丑陋,言谈粗俗,动辄颐指气使,对人对事毫无半点敬畏和宽容之心,刻意标榜自己的女强人形象。
是谁给的你勇气,我江家是欠了你刘家的钱,那也是平等的借贷关系,协议书绝不是卖身契!
江水一波一波涌来,轻轻拍打江岸发出柔和的哗哗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芳香,潮湿又清新。
江子岳有力地挥舞手臂做了几个扩胸动作,贪婪地把满是负离子的新鲜空气吸进肺泡里,又把胸腔中的浊气尽力吹向空中,吐纳之间舒爽无比,他几乎就要忘却所有的不快。
“救命啊,江子岳,救命!”不远处突然传来罗桂娇清晰而惊恐的呼救声,把江子岳拉回到现实中。
她怎么也出来了!
呼救和拉扯的咒骂声令他热血上涌,此刻他是她唯一的救星,来不及思考便朝发声的方向奔去。
灯影树阴下,一个猥琐肮脏的流浪汉不停地拉扯着罗桂娇的衣服,嘴里发出得意淫猥的嘿嘿声。
罗桂娇拼命抵挡高声呼救,希望江子岳能听到。
江子岳狂奔到流浪汉身后,抓住他的脖领猛地使劲向后一拽,并迅速伸出右脚踢向他的脚后跟,这家伙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倒在了地上。
江子岳又顺势在他肚子上狠踩了一脚,这家伙痛得身子一佝偻,捂着肚子嗷嗷直叫。
“垃圾!”江子岳还想再给他一脚,罗桂娇慌忙制止,喊道:“别打了,出人命不得了,快跑!”拉起江子岳的手夺路狂奔。
“跑不动了……”跑出四百多米地,惊吓过度的罗桂娇实在跑不动了,她弯下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突然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江子岳连忙扶住她,她则趁势抱住江子岳的整条胳膊,惊慌失措地说:“太……太他妈可怕了!”
江子岳下意识皱了皱眉,扳开她的手,低声呵斥道:“怕还敢一个人跑出来,胆子真够粗的,要不是遇到我,你今天就做他的压寨夫人了!”
“压寨夫人,我呸!”
罗桂娇恨恨地朝空气中喷了一口怨气,朝身后看了看,没人追上来,心稍微宽了些,抓住他的手臂摇晃道:“说到底还不是担心你,怕你想不开嘛!”
“我想不开,我为什么要想不开,我是睡不着出来走走,散散心!”
江子岳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慢慢明白过来,笑了,“你是怕我跳江死了没法跟我妈交待吧?
你放心,我还没想到过死,我的命怎么只值区区三十几万呢!
我爸不在了我妈还在,她还没享福呢,我有什么资格跟权力死在她前头!
我要好好活着,她更要好好活着,我要让她看到我成家立业、功成业就,要让她生活无忧、儿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
罗桂娇击掌叫好:“好啊,真不愧是孝子、大孝子,可是……”
江子岳知道一个可是足以让事件反转甚至变味。
“你的基础已经垮掉了,不仅生活来源断了,更是欠了一屁股债,学业事业哪一样不要钱支撑,不是口嗨就能实现的。
应该说遇到刘长发是你的福气,他同情你欣赏你,甘愿用不平等的协议帮你渡过危机,难道他的良苦用心你看不到吗?”
“你想说什么?”
江子岳猛然意识到莫非罗家早就织好了一张网,他不过是网中的一条鱼。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能罗家和纽如新他们是一伙的,纽如新要房子,刘长发要人,那纽扣儿呢?
不行,我得旁敲侧击一番,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罗桂娇的一厢情愿。
“我是事件的亲历者,刘叔叔的想法我最清楚,他帮助我家没有任何前提条件,纯粹是出于正义感和同情心,没有要我做什么,更没有要把我俩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