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从头到尾重新构建自己的生活。有朝一日,我们将那些人的名字写在仇簿上,让他们一一伏诛。可在此之前,你得先清理干净自己的伤疤,你是强者,就不要继续让它看上去像劣势。”
女子的呼吸似乎乱了一拍,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过了一阵,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有些颤抖却坚定道。
“我……不会再自怨自艾了。”
姜茯谣沉默了一瞬,随即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很好。那明天开始,跟着戏班的姑娘们看看戏,学些技艺。”
女子眼里露出疑惑,“我还能学什么?”
“你愿意学的东西太多了。”姜茯谣意有所指。
“戏班的姑娘们个个都有自己的本事,你若愿意,哪怕只是帮她们穿戏服,也比终日将自己关在这里强!”
女子被说得愣了好一会儿,最终颔首,“好,我试试。”
姜茯谣见她松口,起身拍了拍衣袖,声音骤然放松下来。
“你只要试试就好,没人会逼你。切记,自己的命好好掌握在自己手中。”
话毕,她不再多言,转过身走向门口。
雨声依旧,夜凉如水,但她却像是初次松了一口气般,眉间那股微不可见的隐忍变得轻了些。
翌日清晨,戏班的后院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女子确实迈出了第一步,拖着尚且虚弱的身躯帮着姑娘们整理戏服,学习绘制脸谱。
虽然她的动作生疏,但眼神终究没有再空洞无神了。
而姜茯谣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那一幕,唇角微微弯起,感到一丝慰藉。
她深知,她的承诺才刚刚开始。那份真正的报仇血誓,尚未揭开序幕。
而她心中,也燃起了另一股隐而不显的冷意。
到了中午,戏班又排起了一场新戏。
姜茯谣挽起袖口,直接站上戏台,指点戏文,调整走位与唱腔,忙得不亦乐乎。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台上挥洒才情的女子,正一步步牵动着另一场更危险的棋局。
骤然间,她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陆青,神色匆匆,额际渗着一层薄汗。
“小姐,外头有客到了。”他压低声音道。
“她们说……是朝廷中来的。”
姜茯谣顿了顿,手中未放下的画笔在纸面上一抖,竟在戏谱上多添了一笔凌乱的墨痕。
她抬起头,眼底掠过一丝阴翳,却很快敛去,又恢复了惯常的从容。
“好一场雨中来客。”
她低声笑道,似在自言自语,目光穿过雨帘,看向那隐约等待着的人影。
陆青带来的消息激起姜茯谣心中层层涟漪。
朝廷来客?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眸光微闪,心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吩咐道:“将客人请到厅堂稍候,奉上好茶,莫要怠慢。”
她放下手中戏谱,笔尖的墨迹晕染开来,像极了此刻她心中翻涌的思绪。
将戏班的事务简略交代给几位师傅,姜茯谣语调轻松:“我去去就回,诸位继续,莫要因我耽搁了排练。”
转身之际,她不动声色地唤来一名机灵的弟子,低声耳语几句。
那弟子领命而去,身形迅速消失在后台的阴影中。
姜茯谣步入厅堂,只见两位女子正端坐在椅上,身着素雅,却难掩周身气度。
她们并未欣赏厅堂内的陈设,而是将目光投向姜茯谣,眼神锐利得像两把出鞘的利剑。
“想必两位便是太后娘娘派来的贵客。”
姜茯谣微微欠身,姿态优雅得体。
“不知有何指教?”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女子开口道。
“姜姑娘客气了,我二人奉太后娘娘懿旨,特来赏赐戏班,近日进宫献艺,娘娘龙心大悦。”
“娘娘厚爱,戏班上下感激不尽。”
姜茯谣面上含笑,心中却愈发警惕。
太后突然的赏赐,来得太过蹊跷。
另一位女子接过话头。
“听闻姜姑娘是这戏班的幕后主理之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情,着实令人钦佩。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姜茯谣眼波流转,轻描淡写地带过。
“不过是些许雕虫小技,当不得夸赞。我自幼喜爱戏曲,四处游历,学了些皮毛而已,并无师承。”
两位女子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似乎想从她平静的表象下窥探出些什么。
姜茯谣却始终谈笑自若,将话题巧妙地引回到戏班的日常事务上,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世背景。
交谈间,那年长些的女子不经意间提起了一句。